“我叫琴尘。”琴师扭头看了看窗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很显然我们这几天都不知道叫她啥,总叫她琴师,感觉有点别扭。
琴尘。果然与琴有关。很好听的名字,倒是很像我们华琴宫的名字。但是我还是习惯叫她琴师。
“你的伤很重,已经伤及筋脉了,不用幻想能伤愈如初了。”琴师,不,琴尘说得很直接。
三王爷不说话,神色凝重。
“父王,我做你的左右手。”凰颉说着,挺了挺胸,眼睛里闪着光辉。
“我答应过你的母妃可以给你江山,可是现在我连你我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三王爷喃喃地说着,满脸的沧桑落寞。从他受伤以来,似乎是一下子老了许多。
“不说这些,母妃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凰颉把头低下来,像一个被人碰到了伤口的有点哆嗦小鹿。
“两位姑娘,你要去哪儿?”三王爷回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让我上船,说是到了地方,船上的人有人会告诉我在哪里下船,然后去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你呢?琴尘姑娘。”凰颉看着她,问道。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天神,需要借凡人之力完成什么事情?
不对,凡人之力?我隐隐地不安了起来,凡人?谁能保证船上的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想到了连瞎眼婆婆都那么怕船上的侍女,那船主岂不是更·············
“这个不关你们的事,好好养伤,我先回房了。”琴尘半点颜面都不给凰颉留。冷冰冰地说着,站起身来就出去了。
我看到她出去的时候,朝小男孩他们的房间那边看了看。
凰颉朝琴尘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佯装懊恼而调皮的表情。
回房间的路上,我在船栏上待了会儿。
那个乳母带着孩子们在走廊玩。
小男孩看到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眼睛又黑又亮,像砚池里面的星辉。
我弯下腰,轻轻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小脸,他一边笑着一边躲避。
我近乎本能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着我们。
我佯装起身,余光看到后面琴尘的房间虚掩的房门。
船外的水面上,九只雪白的大白鹅悠然自得地游着,不时地用宽大的翅膀拍打着水面。
不经意间,我又想起了那个叫吴象的人。
他黑色的衣服上暗纹的重明鸟。一眼双瞳,对日高歌。抖动满身鲜艳的羽毛,如同浴火的凤凰,如同神的祭坛下面大朵大朵如莲的火焰。
剑眉斜飞。那一双眼睛,亮如星,黑如墨,景星入墨麟龙出水。嘴角似笑非笑。
他说,我叫吴象。
天空传来一声凌厉的鹰唳。
一只全身银灰的小鹰在天空盘旋着,像一只高高的纸鸢。
凰颉从房间走了出来,往天空打了一个呼哨。
小鹰朝我们的船俯冲了下来。
水面上的九只大白鹅没有像我像的那样惊慌失措,它们依然慢慢悠悠地游着,丝毫不为之所动,气定神闲的样子。
凰颉冲我笑了笑,小鹰落在他的手臂上。
凰颉转身进了房间,没过多久,我又看见他托着小鹰出来了,手臂一抬,小鹰展翅飞向了天空,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像一只越飞越高的纸鸢。
我能猜到,这是他们的信使。
我坐在船栏上发呆,想柳琴娘,想华琴宫,想着这次荒唐的出行,想着那个叫吴象的人。
我隐约听到三王爷在发脾气,摔碎杯子的声音。
说的什么半生心血,一世筹谋。说的什么早该取而代之。
隐约我又听到了凰颉低声在说什么。
三王爷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想必他们在讨论家国之事。我不感兴趣,也无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