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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一游

尔东辰将颜艺与阿漓让入正厅,夙沙卫亦起身相迎,虽依然是张木头脸,表情无异,但眼神中似有一丝难掩的喜悦,道,“如……颜小姐,今日来府何事?”    颜艺欠身施礼,道,“夙沙公子”。听言,夙沙卫剑眉微蹙,似是不喜颜艺如此称呼他,而颜艺继续客气道,“月前因尔公子救阿漓之事我还未好好道谢,虽说是尔公子不好钱财谢礼,但只是言语道谢也太显敷衍。近日阿漓得一素玉箫,亲自雕刻花纹,现送于尔公子聊表谢意。”    于是,阿漓将玉箫礼盒恭谨的交于尔东辰。他随即拆开盒子,手间端详玉箫,笑道,“多谢阿漓了”。转向夙沙卫道,“二哥,你看这玉箫,还真有点像你之前送我那支。”    阿漓眼皮一跳,原来之前那玉箫是夙沙卫送于尔东辰的“定情之物”,将其弄坏真是造孽……    夙沙卫接过素玉箫,缓缓道,“是有几分相像,但还远不及泽润斋那支成色好。”    阿漓嘴角稍稍抽搐,心道,这木头脸也太耿直了,鄙人财力怎能和他相提并论……    夙沙卫意识到自己失言,解释道,“但此箫卷云纹雕的十分用心,虽然技艺粗糙、纹理稍乱,但看得出来每笔均是细心雕刻。”    阿漓额头几近冒汗,真想说,“拜托,大哥您别夸我了,快无地自容了……”但还是强忍住,轻舒一口气。    尔东辰掩唇轻笑几声,向阿漓道,“我二哥说话过于直白,但绝无蔑视恶意,他是在夸你用心。”    阿漓摆手道,“无事,多谢夙沙公子夸奖……”言罢,阿漓尴尬的站在一旁,自己送箫致谢的任务已然完成,也不知该继续做些什么。    待公子、小姐落座品茶,阿漓呆呆的站在颜艺身后。而尔东辰眼睛来回看向夙沙卫与颜艺,眼中透出焦急之色,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颜艺放下茶杯,柔声道,“令尊今日不在府中吗?我本想向夙沙大人请安呢。”    “多谢挂怀,前些时日北方边境烽烟骤起,我父亲应召入宫,共同商议迎敌之策。”夙沙卫语气并未波澜,但眼睛注视颜艺,眼神流露一股柔情。    阿漓将此看入眼中,心念,难道这夙沙卫和自己那便宜孩儿不是一对?腹黑冷酷攻其实倾心颜女神?不由心叹一声,自己那健气开朗受被抛弃了……    “二哥,颜小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别说打仗这种煞风景的话了”,尔东辰望望门外的万里澄碧,道,“所谓‘赶日不如撞日’,如今暑热已过,天气还如此晴朗,正适合郊游,不如咱们四人去城外不远的青鸾山游玩如何?”    听罢,阿漓眼中一亮,来这里数月都未出过金陵城,便向颜艺投去期待的目光。    颜艺会意一笑,道,“尔公子说的不错,趁此天气游山玩水也是惬意。”    夙沙卫也对尔东辰微微颔首,露出一抹一闪而过的喜色,尔东辰助攻目标初步达成。    虽说是四人出游,但依然有随从四五人,阿漓与颜艺继续坐在马车。而阿漓心中蛮想试试骑马,觉得策马奔腾方有快意江湖的酣畅之感,但转念而想,身为丫鬟还是安分守己为好,没有主角光环就不作了……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停在一座山脚。仰望山峦,苍碧绵延,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娇绿欲滴,峰顶烟云迷蒙,高处再看不真切,更添几分朦胧美意。    尔东辰吩咐随从在山脚等候,带上所需清水,而阿漓拿起一食盒精致点心,作野餐之备。入山正门处石阶整齐,石面被踩踏光滑,游山之人多成双入对,少男少女欢笑漫步。只是众人在夙沙卫和颜艺盛世美颜的衬托下都显得黯然许多,他二人走在前方,引得不少人侧目。    “你看这人好英俊,”一位紫衣女子对身旁男伴说道,“后面那一个也不错,好羡慕他们旁边的女孩。”    那男子面露不悦,哼道,“看他们长的好看,去找他们,还留在这作甚。”    “他们只是长得好罢了,只能看看而已,肯定喜欢招花惹草。还是全哥你对我最好,他们哪能和你比?”那女子巧妙安慰道,却让男子十分满意,一同笑着走开了。    更有些好色之徒眼睛直盯颜艺,眼神毫无遮掩。颜艺佯作不知,仍是浅笑嫣然,但夙沙卫一记阴郁杀气的眼神将那些不知死活之徒喝退。    可其中一人的女伴面露不屑,低声道,“哼,美貌有什么了不起,如此招摇过市,说不定骨子里多么水性杨花呢。”    身旁男子也赔笑着连忙称“是”。    听到这些混账话,阿漓不禁轻哼一声,何为“笑人无,恨人有”,或许即是如此丑态。心想,幸好自己长相普通,不用这么麻烦,平白忍受这些嚼舌根。    但阿漓还是难忍心中怒气,走到那女子面前,道,“这位姐姐,早晨是吃了什么不洁之物,嘴巴这么臭?”未等那女子反唇相讥,阿漓继续道,“我家小姐就是长得比你美、心肠比你好,小人度君子之腹最适合你了。而你旁边这位的眼光,看来还有挽救的余地……”    那女子被阿漓的伶牙嘴俐堵得语塞,竟抬手便要一掌,尔东辰上前帮其挡住。有了帮手阿漓便更有恃无恐,与那人眼神激烈对阵。    那女子怒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撕了这小蹄子的嘴?!”    旁边男子本想动手,却被夙沙卫和尔东辰气势摄住,再看他们衣着非富即贵,迟迟未敢动,阿漓继续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回娘胎里回回炉,心肠变好点再出来。”    男子不愿多惹麻烦,忙拉女子向山下走去,那女子竟继续骂些不堪入耳的话。阿漓向尔东辰要来一锭银子,扔向那女子小腿,只见她顿时绊倒在地。那男子却未及时扶她,而是去捡掉落一旁的银子,引得行人哄然大笑,那二人只得羞愤的跑下山去。    尔东辰不禁竖起大拇指,也笑道,“厉害!只是你这招有点费钱……你怎么打得这么准呢?”    阿漓勉强止住咯咯笑声,道,“禁足一个月太无聊,没事时候在湖边练打水漂,准头就越来越好了。可惜没什么威力,不然还能丢暗器防身。”    尔东辰点点头,粲然道,“原来如此,我有时也打水漂儿,咱们有空可以比试看看。”    还未等阿漓答话,颜艺却道,“尔公子说笑了,阿漓刚才真是失礼。”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正欲赔给尔东辰却被夙沙卫拦住。    “颜小姐不必客气,对付那种轻浮之人这样也不为过。至于银子更无须在意,勿扰了游山的雅兴。”夙沙卫继续引众人向山上走去。    颜艺回首望望阿漓,虽嘴上怪她失礼,但眼波柔和,似是默许了她的正义之举。    经过此番小风波,游山之路渐渐顺遂,但依然人来人往,少了山中游玩的闲情逸致。    尔东辰转眸一想,恰看到道旁一条岔路土径,灵机闪动,道,“二哥、颜小姐你们看这里有条小道,咱们去看看如何?”    阿漓也在一旁帮腔,夙沙卫和颜艺只得同意。    走入小径,人烟果然大为减少,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四人,阿漓和尔东辰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后面,开启双助攻之路。    鼻尖草香之味愈加浓郁,虫鸣之声也渐渐清晰,路旁花间几只蝴蝶蹁跹飞舞,倏地跳出一只蚱蜢蹦到颜艺裙摆。颜艺一惊,后退两步,被石子相绊,夙沙卫眼明手快接住了她,一时四目相对,空气弥漫出一丝甜意……    阿漓偷笑,心道,这不就是英雄救美最唯美典型的一幕吗?看得阿漓和尔东辰一脸满足,二人相视而笑,看来这红娘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颜艺忙站直身,俏脸泛起红云,轻抚裙摆褶皱。夙沙卫迅速道了一声,“失礼了”,挪出了更远的距离。而颜艺羞赧的道谢一声,二人又并排无言。阿漓和尔东辰都无奈叹气,想着下一个助攻计划……    行至半山腰,依稀看到远处的金陵城,城河环绕,阡陌交通,与这山上的宁谧安详甚是不同。不远处一道瀑布由高处流下,水流不大,溅起水花,晶莹澄亮,像一朵朵小梅,似微雨纷纷飘落。瀑布泻入潭中,水雾腾起,潭边花草都被洗净,变得清莹亮丽,正是“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夙沙卫见此景色秀丽,道,“大家都走了许久,在这歇息一会儿再登顶吧”。夙沙卫取出水囊,递于颜艺,“想必你平时很少如此,辛苦了。喝些水吗?”    颜艺接过水囊,手帕轻拭鬓角汗珠,稍顿道,“无妨,是我身体太娇弱,给你们添麻烦了。”    夙沙卫摇摇头,静静环顾四周之景。    阿漓放下食盒,用潭水清清手,顿感清凉沁心。回去取出一盘点心分给众人,只是云丝糕只带了三块不够平分,阿漓自己拿着一块云丝糕,拿起千层酥递给尔东辰。    不料尔东辰偏偏拿走了自己手中的云丝糕,惹得阿漓不快。阿漓心道,放肆,懂不懂尊老爱幼?好歹前世还是你长辈呢……    阿漓顾及身份有别,只好道,“唉,尔大公子,平日里觉得您风度翩翩,难道您这男子汉风度就体现在和女孩子抢吃的上?”    “哪里,哪里……上次吃这云丝糕就想再尝尝,可惜你没带够,只能紧着我这位‘客人’吃啦,多谢。”尔东辰见阿漓微微生气的表情竟戏谑一笑,又道,“不闹了,给你吃。”    “我谢您,但不用了。您的贵手都碰过了,怕是掌心浸汗,我就不吃这加佐料的了。”说完阿漓得意洋洋的吃着手中的千层酥,让尔东辰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而二人的斗嘴惹得颜艺与夙沙卫漾起笑意,一扫之前的尴尬气氛。    在水潭旁的一小片草地上跳来几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嘴巴一动一动的吃着青草,看着十分可爱。颜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几只小东西,手里竟下意识的有轻抚的动作。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夙沙卫的眼睛,他静悄悄走至兔子身边,出手抓住一只的耳朵,动作极快极轻,却还是吓得其他小兔子向后蹦去,而那只被逮到的兔子不住的扑棱着小短腿。    “手帕。”夙沙卫向颜艺低声说道,颜艺站起身将手帕交于他。他用手帕擦擦兔子沾满尘土的小爪子,看干净一些了,便将小兔递给颜艺。    颜艺笑着的接过小兔子,抱在怀中,轻抚绒毛,抬头谢谢夙沙卫。    夙沙卫只道了声,“客气。”静立她身旁,看着颜艺逗弄兔子,一时竟看痴了。    阿漓和尔东辰感觉大功告成,退到一旁,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尔东辰拿出素玉箫,悠扬缥缈的箫声响起,使每个人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一丝丝甘甜在心底荡漾开来,温暖在青鸾山漫溢……    诗曰之,    凤凰曲  嬴女吹玉箫,吟弄天上春。  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  影灭彩云断,遗声落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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