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在旅程中的新年。
雪刚化开一日,即刻便有新雪覆盖,没完没了。
总共有两辆马车,马车里有六个人。
前面一辆坐着韩苍舒和他的侍卫金虬,并初玖和颜玦四人。
后面一辆里躺着还在打鼾的女人,露娘。还有一个瘸着腿的占子。
已练过了前两页,不知是名师出高徒还是颜玦天赋异禀,她很快就掌握了心法,化为已用。
自开始练功那日起,她便清晰地察觉有一股热流在周身游走,她试图控制,然而有时只是徒劳。
马车还在往前行,这是一群像是没有家的人,连过年也是在旅途中。
又练了几招,韩苍舒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开始,教你些剑法。”
颜玦点了点头,他教她这么多,是不是该拜他为师。嘴上却说不出来。她早年已拜入清风剑派,如何能在师傅不允的情况下,再拜一师?
初玖掀开车帘,正要跟颜玦一起回到后面那辆马车里,见马车再远一些的地方,有个卖桂花糕的。
颜玦推了推他,“怎么不下去?”
因他们要走,金虬特意赶车慢些。
“桂花糕,要不要吃?”初玖含笑问她。
她欲跳下马车去买些,被他按住了肩,“喂,我们要一些桂花糕,你来。”
那卖桂花糕的老婆婆,头上包着青花头巾,眼角炸开皱纹,极仁慈的一张脸。
拎着一篮桂花糕,笑盈盈地来了,“要几块?”
初玖心中不愿分给车里那故作深沉的伪君子,却还是要做做样子,“人多,就来十二块吧,多少文?”
“三十文。”
初玖递了钱,“拿好。”
老婆婆包好纸包,亲自递上前来,微微仰着头笑道,“哎,几位慢走。”
笑意戛然而止,纸包底下藏着一把锋利小巧的刀子,一面开了刃,一面四指抓握,寒光飞来。
颜玦的手比她的脑子更快,一把将初玖抱在身前,那老婆婆便借着中间一点缝隙刺入车中端坐的男子。
只见韩苍舒身子动也不动,头也不转,手腕一伸,轻而易举抓住了她的手。
再一轻握,咔擦一声,那老人家的手骨似是被捏碎了。
然而他脸上一直没有其他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多看刺客一眼。
可见他武功之深,颜玦早知他不简单,可就一招擒拿,就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招式,浑然天成,武功到了一定境地,都能化各家招式为所用,自此便成了个人所长。
他的武功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一个奇迹,抬手之间,甚至让人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又是如何发力。
方才那婆婆持着兵器,她明显感受到了从身旁划过的刀风,没有一定内力的人,使兵器不会如此藏锋又露锋。
韩苍舒松开她,手背轻轻一推,这人便被推飞了出去。
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地跌在雪地中。
初玖叹道,“乖乖,原来是个杀手。”
捡起车中掉落的桂花糕,拍去纸包上的灰尘,又坐了回去,“真是不长眼,大过年的,刺杀不选个好时机。”
拆开纸包,“这里头不会下毒了吧?”
捧给了韩苍舒,“你命硬,你吃一口。”
对方咬紧了后牙,面上一僵,“滚。”
颜玦真怕他把韩苍舒给惹毛了,“行了,别闹了。”
初玖又是那副混混模样,“嗐,怕什么。”
嘴上说着,手里却把纸包合上了。
未料,韩苍舒挥了挥手,叫他展开,从袖中掏出一把银簪,在桂花糕上拨弄几下,银簪一端便变黑了。
“有毒。”初玖道。
“我不是瞎子。”韩苍舒道。
赶车的金虬急促地叫了一声,“公子!”
韩苍舒没有应,却同颜玦说道,“注意看。”
“啊?”
他手中银簪在拨弄糕点时候,一拨一转,皆有章法,颜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教他一种使短刀的刀法。
“记住了?”
颜玦只看了一遍,“记住了。”
初玖道,“叫你教她心法,你乱教她什么……”
马车顶即刻一重,有脚步轻落之声,颜玦和韩苍舒都发觉了,只有初玖丝毫没有感觉。
金虬没有韩苍舒的命令,并没有动手,在马车外,一手握住马鞭,静静地坐着。
“这个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