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漆黑。

那轮圆月伫立在遥远天际，于黑云层叠之间露出半边缺角，偌大李府静静地伫立在松城内。

后院深处，屋子内。

李渊赤裸上半身，坐在床榻之上，静静闭眸。

一名婢女正拿着毛巾，仔细地为他擦拭身子。

她的动作很细微，很小心，可每当擦过腰腹、肩膀、手臂以及身子各处结痂的丑陋伤痕时，她的手都忍不住会发抖。

“你的手在抖？”

忽然，李渊平淡如水般的声音响起。

“没......”

她刚一开口，悚然觉得呼吸一窒，喉咙被一只丑陋的手掌锁住。

“嗬嗬......”

婢女脸色苍白到极点，身子剧烈颤抖，宛如一名小绵羊，“少......爷......”

噗呲！

李渊猛地发力，手臂暴起大筋，婢女的脖子竟然直接被折断，血狂飙而出，溅到李渊脸上，浓郁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一丝温热。

“丑？！”

李渊喘着粗气来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掠过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他眼睛泛红，紧咬牙关。

......

屋外。

铁胆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连忙喊道：

“少爷，发生什么了？”

随后，屋门被打开，那名婢女浑身是血的尸体宛如野狗般被丢出，刚准备冲入屋内的铁胆立马刹住脚步，抬眸看向屋门，却听砰地一声，屋门再度关上。

他连李渊的身影都没见到。

铁胆咽了口唾沫，只觉口干舌燥，连忙招呼两位下人把婢女的尸体拖走。

“好小子，杀人这么利索，恐怕老爷都不知道吧？”

铁胆摇了摇头在石凳坐下，自顾自喝酒。

对此，他并不在意。

两年前，他便成为李府护院，图的正是李念荣开出的丰厚条件。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至于其他的，铁胆一概不管。

他拿起酒壶咕噜噜又猛灌一大口。

两名家丁拖着婢女的尸体往外走，离得远后，便开始小声讨论。

“少爷这段时间变得越来越残暴了......”

“如果当时大少爷还在的话......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那名家丁刚一说出口，便被脑海中忽然浮现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啪啪给自己甩上两巴掌，“胡乱想些什么呢！”

另一名同伴也是瞪大眼睛：“你疯啦！”

两人都是李府的老人，小时候便在府内帮忙做事，自然知晓三年前发生的惨剧。

可是。

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在府内肆意讨论那件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肯定会把小命都给弄丢！

“走！”

“走走走！”

“......”

两人拖拽尸体，穿过一扇拱门，只觉一阵罡风扑面袭来，转身看去，却不见人影。

树影婆娑，枝叶摇晃。

朦胧月光静静洒下，映出满地的剪影。

“没人！走走！”

“该死的，吓死人了，快走快走！”

“......”

两人很快走远，没人注意到黑暗中正站着一道身影，几个起落，翻过数道高墙，跃入后院。

“谁！”

铁胆粗壮的浓眉猛地一挑，瞪大眼睛死死盯向侧面一棵松树，黑暗的阴影蔓开，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轮廓。

月光横移，映照出穿着一袭青衫，头戴斗笠，手持长枪的身影。

李弦没有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