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走着走着,已经把队伍拉长成一线。最前面的林旬已经引着郑道瑜和杨弘穿过这重殿阁,再次登上台阶,到了更高的正殿门口。殿前有一块高大的石碑,林一远远望去,只见到一团团弯弯曲曲的线,想来是种古老的文字。郑道瑜与林旬正抬起头细细研读,杨弘在一旁笑嘻嘻的听着。
随后的郑稚、杨弭和绯红刚刚缓步登上台阶,其后是郑稚和林一,宋秀则特意走在最后。
杨弭一到正殿前面,就拉着郑稚往右侧的偏殿走,郑秸和林一也就悠悠的跟上。偏殿匾上写着“嫘祖祠”,一进门就是手持桑叶,叶子上卧着蚕虫的嫘祖像,旁边还各有两个妇人塑像,其中一个面目很是丑陋。
一进殿,杨弭就对郑稚耳语说:“阿鸾姐姐,快去求上一求,让嫘祖保佑你嫁得好夫婿!”说罢,便把郑稚向前一送。
郑稚听了脸颊微红,落落大方回应说:“嫘祖是始蚕之祖,我未曾种桑养蚕,若是祈福,也是仰慕嫘祖恩泽。”
杨弭笑嘻嘻的说:“嫘祖教民种桑养蚕,自然是恩泽。不过,姐姐若是求一个像黄帝一般的伟丈夫,嫘祖也该愿意才是。”
郑稚叹了口气,她回首见杨弭的年纪和郑秸相仿,却比郑秸更加天真稚气,便可知她父母恩爱,家人相亲,受尽宠爱,还未识人间愁苦滋味,正如赐婚前的自己一般。
她又转回头去,望着殿内神态高贵的嫘祖像道:“不知嫘祖与黄帝是如何相识结缡的,是否也如我一般,上赐而婚。”但她心里却想着,从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却不曾问问自己是不是愿意。想到这,郑稚脸上浮起一丝郁色。
郑秸见了,从后面走来握住郑稚的手,沉声说:“姐姐,无论何处,还有我与姐姐在一处呢。”
郑稚低头看着郑秸的手,那手白皙如玉,手指细长像是玉管。她心里有些愧疚,毕竟郑秸在家中一直被冷落,如今的看重则是利用,原本以为郑秸难免会有怨怼。现在郑秸如此顺从,郑稚不仅暗下决心,自己日后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
杨弭一早绕过神像,招呼大家“快些”。嫘祖像后面的墙上有个侧门,大家走出门一看,只见殿后种满一人高的桑树,但抬头看时,往往只会注意到桑树林正中那棵巨大的桑树。同样是桑树,树身有廊柱那么粗,高过殿檐,满枝绿叶宽大,迎着风翻动,仿佛是一树的绿玉,真是美奂美轮。
杨弭得意的说:“快看!这就是黄帝城里最有名望的祖桑!去年秋天二伯才带我们来看过,矮的都是祖桑的子孙。据说,嫘祖当年便是在祖桑上找到的蚕种,从而开始养蚕剿丝。”她领着大家从桑树丛中穿过去,一面拂开桑树柔软的枝条,一面说:“阿鸾姐姐,阿秸,你们要小心虫子,有的树上还有野蚕呢,软绵绵的,捏一捏,可好玩了!”
她这一说,才走了几步的郑稚、郑秸马上警觉起来。绯红连忙走过去帮忙扫开郑稚头上的桑枝,以免真有什么虫子掉到她的身上。可惜她虽然比郑稚大几岁,却比郑稚矮了一头,不由得手忙脚乱。宋秀见了也上去帮忙,才护着郑稚向前。郑秸与林一跟在后面,林一是不怕虫子的,更别说什么野蚕。她也学着绯红的样子要给郑秸扫开桑枝,郑秸自己撩开了一侧的桑枝,她们两人一人一侧,渐渐走到了郑稚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