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棠梨院”的第三天,卢氏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各种物品都由得力下仆管事监管着,但是她每天要理清的事情还是不少。好在郑稚的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不用分心女儿,卢氏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事务中。
女孩子们无事可做,就去水殿里踩着地板玩。郑稚玩的认真,杨弭玩的活泼,宋秀踩的特别响亮,郑秸玩了一会就推说太累玩不动了——有时候,踩的太好也是过错,不符合郑秸目前低调的人设。
玩累了,大家坐在软软的垫子上休息。杨弭看着郑秸说:“阿秸,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耍了,自从通州上船,总是见不到你,你都在船上做些什么呀?”
郑秸温柔的笑笑,轻声说:“也不做什么。我看沿途风光秀丽,就想画一画,以后留着看。”
杨弭眼睛一亮,“画好了吗?给我瞧一瞧?”
郑秸羞涩的说:“在家中都是画的花草,想画别的,都不成个样子,而且家里带的颜料也不多了……阿弭还是别看了。”
郑稚静静的听她们说话,看着自己的庶妹。
她的身段开始抽长,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失,尽管还梳着幼女才梳的简单发髻,但还是流露出一种特别的美丽。这种美丽为郑秸注入了光彩,使她只要愿意,就可以夺走别人的目光和赞美。郑稚看着看着,心里不免有些嫉妒——为什么这种美丽不生在她的身上?但她马上记起母亲卢氏的话来。
卢氏自从上了通州船后,就和郑稚细细的谈了好久。没有旁人在,卢氏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后宅,关于女人,关于夫妻相处之道,关于生活的经验都点点滴滴的告诉了她。卢氏很早就发现了郑秸的不同之处,她本来是打算等郑稚出嫁后,把郑秸嫁给郑梼手下的裨将,或者在卢家的旁支中找个子弟。这样既保持了良好的形象,又不至于乱了嫡庶。但郑稚的指婚出乎意料,加上崔夫人的劝说,对于郑秸的安排有了很大的改变。有时候,女人的美丽是一种武器,可以让人得到很多,重要的不是你是否美丽,而是要成为拿着这把武器的手。如何拿捏好这把武器,就是一种水磨功夫。“儿啊,母亲已经把它养好了,如何让它听从你,就要看你自己本事。”
郑稚想了很久,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一天要用自己的姐妹去对付别人,她相信自己未来的丈夫会和自己相处和睦。但她还是按照母亲说的思考了这个问题,决定用亲情来做这把武器的剑鞘。
郑稚对郑秸说:“我那里还有些,回头叫绯红给你送去。近来得了一本南齐谢赫的《古画品录》,是七舅舅从建康带来,回头也给你送去。”
郑秸听了,脸上不仅露出惊喜来,对郑稚说:“我早听说有这本书,可惜一直不得见。等我抄录下来就马上还给姐姐。”
杨弭还是闹着要看画,郑秸就让林一回去取来了画作。三人细细观看,郑稚说:“看妹妹的画作中,远山占四,流水占三,船帆占二,行人飞鸟占一。和以往的画作大大的不同。”
杨弭不懂画,却也仔细的看了又看,说:“我看这一路,山上不都是绿沉沉的吗?还有各色的花儿,那船帆虽是白的,可河水是绿莹莹的,阿秸你都没有一点颜色,可就不像了。”
郑秸说:“原先多是用来画芍药和各色花儿的,没有那么多绿色青色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