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沈灼花终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为何要抵出自己的剑鞘,不过是两碗面而已。”
“丰登城近几年可不丰登,你白吃两碗面,够老板肉痛好几天了。”
“我不是说了吗,面钱自去官府报账便是。”
“小师姐,这可是封建王朝,官府对百姓只有盘剥无度,报账?向谁报?三班六房吗?还是主簿、典史?谁又会出这个钱呢?”
“可这是宗门定下的规矩,凡间的朝廷难道还敢违背?”
“违背了又怎样?难道宗门的执法堂还会为了这十二文钱找上知县?只有律法而没有监督,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哼,说到底你也不过是猜测,你怎知道就一定报不了?”沈灼花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其实在原主记忆里,确实也没有关于这些俗事,但郑玄鉴在另一世就见得多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害关系导致的规矩总比纸上的条文要更应验。
郑玄鉴笑了笑,转而说道:“你还记得城门口的老道说我们是鱼肉百姓吧,衙役对我们也是畏大于敬。修士不食人间烟火,但下山的派头不能小,这些耗费难道是官老爷掏?层层分摊下来,就成了百姓的苛捐杂税。”
“所以对百姓来说,妖魔不常有,但门派总是一直压在头顶。我们这些修士不是天上来的救星,是来讨债的灾星。”
沈灼花一时语塞,这番话对自幼长在山中的她冲击太大。
修仙者,所求不过长生。对少年来讲,又带有斩妖除魔的使命感,所以往往有些自命不凡。
但在郑玄鉴嘴里,竟将修士和妖魔并列,都是祸害百姓的存在,对沈灼花来说自然难以接受,但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只觉得有话说不出,胸口气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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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近水楼,果真楼如其名,流水之畔,绿意盎然,很是雅致。
这楼台上下三层,一楼是散客,上两层是雅座,非富贵者不能进,所以大厅里是红红火火,楼上便稍显冷清。
王阮一行来自仙山,自然被县令请到了三楼。
三楼整个走廊只有两扇门关着,一间房吵吵嚷嚷,声音听着耳熟,一间房却只偶尔有清脆的碰杯声。
郑玄鉴来到那吵闹的房门前,敲敲门,没见人应,便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屋里知县、县丞、主簿三人作陪,加上王阮一行三人都在。
突然的推门而入,使房里的气氛为之一寂,正对门的王阮冷哼一声:“你还回来作甚?滚出去!”
一旁的刘沐跟着说道:“师弟许久未归,我还以为掉进茅厕去了。”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郑玄鉴心中感叹,陪笑道:“王师兄容禀,之前我于衙门里听人提起黄家的女鬼又跑出来作恶,一时心急,便先去探查情况了。”
呕!
王知县状欲干呕,似是想起了什么恶心之事,脸色煞白地说道:“那女鬼又出来害人了?可是水井里发现了新的尸体?这次死的又是谁?”
王阮脸色也不甚好看,先前才夸下海口,要是出了人命,自己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屋子里瞬间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