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歌忽的手腕子一斜,那半盘花生顷刻间兜头兜脸倒了鹤氅少年一身。
鹤氅少年刚想叫骂谁这么不长眼,抬头却对上了一张靡丽的笑颜,雪色的肌肤配着那一身大红异样的挑眼,是这天地间都难寻的颜色。
鹤氅少年愣了愣,就听见头顶传来了霍长歌的轻笑声。
“沈兄,抱歉抱歉,手一抖,不当心浪费了一盘好花生。这家望月轩的花生不错,沈兄若是不介意,可以同我一起尝尝。”
听着霍长歌笑语间无半分歉意,反倒是心疼那半盘花生,一向来暴躁的沈昌盛却没了脾气,笑着冲霍长歌道。
“长歌,你等我。”
他说完也不和伙计置气了,抬脚就往望月轩里跑,哒哒的上了二楼,被周正迎了进去。
霍长歌已经坐回了桌边,他抬头望着豪爽冲进雅间的沈昌盛,只觉得恍如隔世。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两家有些微末的亲缘,却出了五服。
上辈子却是沈昌盛帮他最多,否则霍家分崩离析,他爹娘溘然长逝之时,他连厚葬的钱都筹措不了。
只可惜,这最好的兄弟最后也被奸人所害,他却救不了他。
霍长歌想着想着,眼睛有些红。
可沈昌盛并不知道这些,望着一桌子的酒菜一屁股坐在了霍长歌身边,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一边还道。
“霍长歌你这小兔崽子,你在上面好吃好喝,我却在下面饿着肚子等号,还被你倒了一头的花生,看小爷吃不穷你。”
他这样说着,就冲着垂手站在门边的周正喝道。
“你去叫伙计上来,小爷要加菜。”
沈昌盛正说着,转头就看见霍长歌一双眼睛氤氲着雾气,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立刻放下筷子跳了起来。
“不是吧,小爷就吃你几个菜,又不是真把你吃穷了,你哭什么啊!什么时候染上这娘们唧唧的毛病,再哭我揍你啊!”
霍长歌也觉得自己太过感情用事了,现在他又重新回来了,姓沈的这猴子还是活蹦乱跳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这才平复下来,对着沈昌盛说。
“沈猴子,怪不得你二十六了,还娶不到老婆。”
沈昌盛听罢,再次跳了起来,表情凶恶,却倒不会对着霍长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