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亓天子没有应答，顾岑希还是感觉到了众臣的目光纷纷落在自己身上。

陆君唯侧眸淡淡看着顾岑希，但顾岑希还是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徒然一紧。

深吸一口气，顾岑希转头，抬步欲向陆君唯走去，下一瞬手腕却被身后楚毓拉住，楚毓微笑，话语依旧温和，轻声唤道：“夫人。”

听见这两个字，顾岑希心头一阵战栗。楚毓从来只唤自己的小字“若虞”，这次却破天荒唤她一声“夫人”，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事事皆纵容自己再温和不过的楚毓，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拨开楚毓的手，顾岑希心底涌现深深的无力感。一个两个都这副模样，她这个当事人很为难的好吗？

后退几步，理智的和两人保持了绝对的距离。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看着顾岑希的动作，陆君唯和楚毓的眸色皆沉了几分，却没有再去为难她。

平视着楚毓，陆君唯冷声道：“楚司马，幸会。”

微微勾唇，楚毓淡淡一笑：“陆太子，不敢。”

……

“顾司马，若不是你，亓朝怎会被郑国胁迫！”

“顾司马，为了大局，你还是以死谢罪吧，至少能保亓朝一时平安，我等都会感念你的。”

“对啊，顾司马，郑国也没有那么难说话，息事宁人吧。”

视野之中皆是那些腐朽老臣丑恶而自私的嘴脸，最后变成漫天妖冶的红色，狰狞的蔓延着，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

亲人被陆陆续续押上断头台，血溅三尺，凄绝渗入骨髓，她想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见身为大司马的父亲老泪纵横，看见嫡母的不甘，看见嫡姐的绝望……

“啊——！”愤怒的呐喊一声，女子长跪于地，对天仰啸：“郑国，我，顾岑希，一定会报仇的！”

“啊！”猛然坐起身，顾岑希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淌而下。

“不要害怕，万事有我。”被顾岑希惊醒，楚毓明白顾岑希定是又被那一场郑国带来的梦魇纠缠，连忙温声安抚道。

简短的八个字，却轻易抚平了顾岑希波动的心绪。

见顾岑希情绪微微平静下来，楚毓下榻亲手为顾岑希斟了一盏茶喂至她唇边，平复她方才的梦魇。

一口饮下略带温凉的茶，顾岑希静静看着楚毓，毋庸置疑道：“今日我就要出发去韩国，不能再等了。郑国一日不灭，我梦魇便一日难除。”

“好。”楚毓微笑，颔首应允。

静静打量着楚毓，顾岑希心头似有什么暖暖的融化开来。

楚毓容颜如冰雕雪砌，着军袍时更是多了几分刚毅与戾气，他却总能在高冷之外温和以待任何人，相处起来极其舒服，是与他的容貌截然相反的性格。

不过，他与陆君唯在朝堂对峙之时，她却真正见识到了楚毓与他容貌相符的一面——刚毅，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