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若医生。”
“不客气的。”若晚莞尔一笑,她以为老太太又要还鸡蛋给她舒了一口气便轻柔抽出手腕跟上老师的步子。
“那老太为什么和你说谢谢?”申博走在若晚前面,自然听见了老太太的那句话。
“早上给了她一颗蛋。”
女孩耀眼地眼睛里闪烁着光,他想到刚入医学工作那会他也这般,未言半分跟上吴萍查房……
下午若晚被老师指着送药给曾淼,临走前老太太问若晚有没有事,若晚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老太太拉住若晚的手坐下。
若晚看着老太太用自己衣袖擦了一遍的椅子再拉住她坐下心神微漾。
“小若医生,谢谢你,自我家老头这样以来,第一个对我们好的人,就连我家儿子……”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还在浑噩浑浊样子的老头微微隐痛地说着,“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当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那会才见面,他满脸通红地不知是辣酒上脸还是见我……,他是村里会计,所以父母言说我时,我娇羞答应了,第一次见他白净清秀地,比我还白净几分呢,我心想果然是会计,不下地的人就是好看。就这样结婚生子,大儿生下来的时候,他守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我醒了问他抱了孩子没,他愣了一下看向旁边大篮里的正在熟睡的孩子,那瓷粉小巧的孩子,我也第一次见,大儿的皮肤像他,面容像我,我说让他抱抱,他手足无措看着我,手拽了衣角又放开,那个样子我至今记得。后来又生了小二,像他,他说又多了一个保护我的人,那时的他眼睛光芒耀眼闪烁。后来他当上大队队长依然十几年如一日对我,退休后几年病忽如一夜染上他的身,医生说抽烟喝酒不好,他不听啊,几十年都没事怎么就要到了享福时候就不能喝,就这样越来越严重,后面又老年痴呆总是忘记东西,忘记回家,我就用绳子拴住他不让他出家门,每次出去干活回来看着他不知道解开绳子而挣扎出来的痕迹总会不忍……后来去过几次医院救回来就只能坐在轮椅上,我每次出门他都急的想要站起来,几次回来看见他趴在地上又打又骂对他,他被骂被打又笑着看着我,实在又气又哭又笑……大儿自从知道他生病就不回来外地了,二儿会偶尔回来看看我,有一次,我推着他出门散散太阳,轮椅卡在小坑里推不掉,不远处是二儿的儿子,他视而不见地经过,实在寒心……不救他,我舍不得,他那么好的人,不想放弃,救他是压在我身上的巨石,这几年把前面几十年存下来的积蓄都花他身上了……所有人都让我放弃吧,我不想了……儿子们小家也不容易……害。”
若晚听完那断断续续的一生经历,感慨纯粹又可悲,抬头间老太太早已泪糊了满脸,摸出放在自己身上的纸帕递过去,颤颤巍巍地手接过,旁边被捆绑的曾淼依然不变地浑噩垂头睡着状态。
若晚不知道怎么走回办公室的,李亦拍她肩膀时,她迷茫望了眼办公室陈设和人变回清醒。
“怎么了?”
“没事。”
李亦看着说没事情绪明显低落样子的若晚实在不像没事。
若晚魂不守舍地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她不断想起老太太讲述的她和老伴的故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吴萍临走前叫住她谈论了好久,她说了下午听到的故事,吴萍说身为医者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但也不会是菩萨,她以前也曾像她这样,她们看着冷静,冰凉,但是她们比任何人都想拉回一条命,每当下达一个消极治疗……
一番话下来,若晚情绪比之前好很多,予乐在办公室外看着听着,若晚出来时一把抱住面前的女孩,若晚微微愣神回抱着予乐也不问为什么她下班没有回她姑姑家。
良久,俩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晃悠去吃饭,予乐还带她去了电玩城,至于玩什么,都是些刺激又快乐的设施,一番下来,若晚心里好多了,分别时抱了抱予乐说了句谢谢 。
趁着夜色慢慢走回医院,头顶灯光亮了一路,耳边吹动的凉风拂起发丝,一旁的绿树也沙沙作响,安静的马路上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进入医院时,依然有人来人往和灯火通明的楼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