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知远的引领下,卢象升入城后径直来到府衙之内,到了二堂后,卢象升坐在了主位,许知远等人侧坐相陪。
仆从端上茶水后,许知远笑道:“督臣,贼已远遁,何不卸甲更换便服,好好放松一番,下官已在花厅安排了酒宴,好给督臣洗尘。”
卢象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笑道:“谢过贵府好意,酒宴就不必了,吃个便饭就可着甲是习惯使然,久之竟忘了自己还是个文臣,呵呵!等骑兵追击流贼返回,战况统计完成,全军用饭后歇息一个时辰,本官会率军北上,追击闯贼本部,今日溃败并非闯贼本部,高迎祥才是我朝之心腹大患,只要将高闯剿灭,其余贼寇不成气候!”
许知远笑道:“督臣实乃我朝之栋梁,以文臣之姿行武将之事,百战百胜,据闻,流贼对督臣畏惧之极,竟然称督臣为“阎王”,可见督臣名声之响亮,足可让流贼望风而逃,下官等皆是自愧不如啊,呵呵呵呵!”
王仁元和赵与之也是对卢象升的才能赞不绝口,卢象升苦笑着摇头道:“何来的百战百胜,世上哪有常胜之将,本官不过是一心报答圣恩,不惧生死而已,与贼交战数年,期间的艰难险阻数不胜数,全凭将士们对朝廷的忠义之心苦撑下来罢了,数年征战,不知多少大好的儿郎埋骨异乡,想起来本官也是觉得有愧与他们的父母亲人啊!”
王仁元拱手道:“下官最敬佩的便是督臣的忠义,下官听闻,每逢战阵,督臣不畏矢石,居然带头冲锋陷阵,这是何等的勇气!不瞒督臣,适才流贼登城,下官亦是手握利刃,想亲自与贼拼杀,但战阵之上血煞之气扑面而来,流贼凶悍勇猛,下官两股战战,刀几乎不能持,所以一想到督臣之勇猛,下官五体投地!”
赵与之也是赞道:“王大人所言也是下官之心声,下官也是初次上阵,总算见识过战阵之凶险了,这还只是守御之战,与督臣所历之疆场无法并论,就是如此小规模之战斗,下官已是不想再经历二次督臣亦是文官,更是进士出身,为大明出生入死,实乃我辈之楷模,亦是我等文官之骄傲!”
许知远接着道:“下官等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之人了,适才城破在即,我等也已打算与城俱亡,好在督臣及时赶到,方才救了我等之性命,别人不知如何,经历生死之后,下官对一切似已看破,恕下官直言,倘若流贼之乱平定,以督臣之忠义,之才能,如若不入阁主事,下官会对朝廷失望之极!”
王仁元和赵与之也是连连点头,几人算是共患难过了,彼此攻伐算计之心依然消失殆尽,此刻的眼光境界已是得到了升华,刚才所言俱是发自内心,并非阿谀逢迎,卢象升虽是重臣,但毕竟行的是武事,在朝堂的话语权很小。
卢象升摆手道:“贵府心意本官领了,本官所为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不忍见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皇上将如此重任交付于我,本官整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负我皇上之信任好在我皇上英明果决,从诸多方面给与我巨大支持,从崇祯年下半年至今,近一年时日,局面已是大有好转,本官在南,洪督在北,照此情况持续下去,流贼终将会覆灭,某深信不疑!”
喝了一会茶水,卢象升询问起滁州攻防之役的具体情况,许知远将战事讲述一遍,包括最后他们三人准备赴难之事,隐去了委托董奇高护送幼小逃亡南直隶一节,讲到最后,三人都对董奇高的才具勇略赞不绝口,并表示准备向朝廷上奏本,替董奇高表功。
卢象升闻听之后,也是对三人的气节深表赞赏,他开口道:“三位大人以及那位董守备,能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之境况下,力抗贼人而不失土,本官定会上本替几位表功此役我天雄军伤亡也是不尤其一些重伤,需要静心休养,我军马上又要出征,故这些伤还请贵府暂时安置一下,最好能请到医术精湛的郎中好好医治,日常也需有人精心照料,最好是乡里那种粗使妇人,毕竟还是妇人懂得照料人,本官会留下银钱,以供医药佣人之资,定不会使贵府作难,本官也会留下数人看护,等他们伤势彻底无碍,自会一并离开!”
许知远正色道:“督臣放心,将士们也是为解我滁州之危方才受的伤,此事我滁州责无旁贷,定会让受伤的将士们彻底调养好身子至于银钱之事,督臣之言下官实难接受,我滁州上下,俱是心怀感恩之人,下官如若将此事传出,相信士绅百姓会争相捐资助养!”
卢象升笑着拱手致谢:“贵府所言有理,倒是本官矫情了,哈哈哈!”,众人一起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