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又一次黯淡下来，放在五角充当能源的魔晶从中间裂成两半，像是在嘲笑施法者的徒劳无功。

又失败了吗？

卡尔文斯颓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瘫坐在地，时不时闯入他耳中的怒吼与砍杀声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哈，果然，古籍里的传说也仅是传说而已。”

所谓的创造之神，所谓的万法之主，不过是古代法师杜撰的一个形象罢了。

对着虚无祈祷，对着本就不存在的神灵祷告，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回应呢？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举行唤神仪式，就如他不明白帝国为什么要对法师们赶尽杀绝一样。

“卡尔文斯，你已无路可逃了。”

“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道洪亮的声音穿透重重森林，这是大骑士在用斗气劝降。

“呵……还真是看得起我。”

卡尔文斯自嘲一笑，他虽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法师，但在骑士们那无坚不摧的斗气面前仍显得脆弱不堪。

末路已至。

他最后看了一眼耗费无数心血的唤神法阵，捧着法术书，喃喃自语：“到头来，我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所谓神灵，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说罢，他戴上象征着荣耀的银月徽章，一步迈出。

“某些神灵确实像个玩笑。”

“你的观点不错，我的朋友。”

突然，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在卡尔文斯的耳边响起，声音仿佛来自高天之上，又仿佛就在他的身边。

卡尔文斯的脚步一顿，手中的法术书无风自动。

是谁？

是森林外的大骑士吗？！

可还没等他多做思考，转眼间，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就像从未存在。

……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映入卡尔文斯眼帘的，是一座远超凡人想象的宏伟圣殿。

圣光萦绕，颂歌阵阵。

圣殿中央是一张有着七把椅子的圆桌，桌上是一个流了七分之六的金色沙漏。

圣殿的尽头是数十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台阶，通往一把半透明材质的王座。

王座之上，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正俯视着他。

“呃，啊！”

仅是惊鸿一瞥，卡尔文斯的双眼便流下两道血泪。

他只觉灵魂如被针扎、被火烤，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神……不可直视。

古籍中的一段记载适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传说……传说是真的！”

“神灵，真的存在！”

强烈的痛感遮不住巨大的喜悦。

卡尔文斯浑身颤抖，他匍匐在地，宛如最忠实的信徒。

“伟大的万法之主，创造之神啊，卡尔文斯祈求您的垂怜。”

王座上的身影似乎轻笑了一声。

“你想要什么？”

“力量。”

卡尔文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想要能击垮帝国的力量。”

卡尔文斯激动地抬起头，不过刹那之后，他又猛地把头低下。

“老调。”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紧接着，身影淡淡开口。

“不过，我依然可以满足你。”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代价？

神会要信徒付出代价吗？！

卡尔文斯的心中波涛汹涌，一个不好的猜想逐渐成型。

王座上的身影……

真的是神吗？

“我当然不是所谓的神灵，我的朋友。”

他在读我的心！

卡尔文斯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将他吞没。

“就当这是一场交易吧。”

王座之上的暗红身影不紧不满的说道，他缓缓起身，轻敲手杖，来自无底深渊的气息显露而出。

他望向卡尔文斯，轻笑：

“我来自深渊，初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戴蒙。”

是恶魔啊……

卡尔文斯苦笑一声，反倒是释怀了。

“原来我一直都在向恶魔祈祷吗？”

走投无路之下，他将希望置于缥缈的唤神仪式。

但仪式的背后，不是想象中的神灵，而是一只恶魔。

是古籍的记载出错了？

还是……

卡尔文斯环顾一圈圣殿，圣光依旧，圣歌不休，刻在墙壁上的壁画赞颂着神的伟大。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不过，无论是恶魔还是神灵，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他再度俯下身子，额头触地。

“伟大的存在，我愿意交易。”

“无论要付出什么，您都可以拿去。”

下一刻，卡尔文斯就发现他坐在一把暗红的皮质靠背椅上，正对着半透明的王座。

戴蒙坐在王座上，脸含笑意，语气平和却带着莫名的魔性。

“明智之选。”

“放轻松，我的朋友。”

戴蒙看了一眼身体紧绷，好似将上前线的敢死队一般的卡尔文斯，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取走你的灵魂的。”

立竿见影，卡尔文斯长舒一口气。

虽然刚刚话说得很满，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代价不要太过惨烈。

“感谢您，伟大的存在。”

一阵轻微的刺痛袭来。

下一刻，卡尔文斯惊奇地发现一个暗红色的四芒星浮现在他的右手手背，数十张刻印着深渊文字的卷轴已然摆在他的面前。

卷轴的触感十分奇怪，就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一样，卷轴上的文字是黑红色的，像是由某种生物的血液书写而成。

不敢多想，他赶忙收好卷轴。

戴蒙打了一个响指，几颗魔晶挣扎着从卡尔文斯的法袍中跳出，漂浮在空中。

在圣光的照耀下，它们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美轮美奂。

卡尔文斯一时看得入迷。

“我们之间的交易很简单。”

“你只需为我带来这些源晶，而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