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功夫,风俜便落在了归镇镇口,路旁有个白色的石碑,刻着“归镇”二字,应该是新打刻而成,碑脚的黄土还未长出新草。
源头在归虚山深处的河流静静穿插在山野间,环绕着镇子流向天边。河岸附近长了不少黄色野菊,还有几颗酸枣树。
白云浮沉在河面,又碎在水草丛中,几只水鸟在上下扑腾捕食鱼虾。这些景色与天下其他村镇并无二处,丝毫不像是被屠戮过的镇子。
然而往常这个时候,镇里的妇人应该在河边洗菜洗衣服,唠一唠东家长西家短,或含笑责备几句自家顽童。田野上也应该有农夫牵着老牛在耕作。
现在却空无一人,宁静的气氛给人以现世安好的错觉。但对于农家,喧嚣热闹方是祥和之风。
风俜准备进镇子里面看看,刚抬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她低头一看,一只小白兔可怜巴巴地缩在地上,尖尖的耳朵,雪白的皮毛,身上还盖了几片枯叶子,奄奄一息,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开,不,是同情心泛滥。
虽然急着到归镇里查看,但风俜实在不忍心就这么走开。她抱起兔子,探了探,还有气息,似乎只是晕过去了。
视若无睹,将兔子扔这不管似乎不妥,万一被野兽吃了也是一条小生命。想了想,她决定带回归虚山救治,便抱着它一同进了归镇。
刚走进镇子里,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肉臭味,估计是尸体散发出来的,但因秋季天凉,尸体腐烂还不严重,故味道也不是很重。
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些架着的空摊子,也完好无损。
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这是被屠的镇子,但可怕的寂静还是令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躲在暗处偷偷盯着你。
再往里走点,有不少黑鸦聚集在屋顶嘶叫,声声哭愁,叫人心惊。除此之外,并无异常,看来被屠后也没有外村人敢进来。
风俜上次来的时候,此镇还十分热闹,集市人声鼎沸,小贩们迎来送往。她跟扶疆在街角一家小面馆吃了其味无穷的菜汤面疙瘩,回家之后,她跟扶疆反复念叨何时下山再行医定要去吃几大碗……
越往里走气氛越令人不安,仿佛入了什么削人心志的法阵里,令人心神不宁。但家家门窗紧闭,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风俜试着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院门,并无人应答,她又推了推,但是院门从里面栓住了,她便施展法术不请自入了。
院里槛下红的黄的菊花正开得欢,几只鸡啄食着什么,除了安静点,似乎跟往常也没太大区别。
风俜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屋舍的门窗也紧闭,但是东侧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像是被什么撞开的。走近朝里屋一瞥,风俜深吸了一口气,纵然活了上千年,这场景也令她毛骨悚然,手脚忍不住颤抖。
她尽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从洞口进到屋里。脚旁的地上,躺了四具尸体,周身血泊都已干涸,将地面漆成了暗红色。如果不出所料,这应是一家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