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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故弄玄虚唬员外 装神弄鬼忙子语

三人听罢,点了点头,才知其中之故。殷子语清了清口,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却是羞颜。”赵士衡道:“法师大恩难报,有事但说无妨。只我做得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殷子语吞吞吐吐,半天才道:“你那黑宝贝,可否与我?”赵士衡闻言失笑,道:“就这般事,值法师扭捏?”殷子语道:“夺人所爱,怎不扭捏。”赵士衡道:“法师之恩,比天高。此物与我儿相比,分文不值。法师若要,便拿了去。”说罢,即差人去取。

三人翘首以盼,但见来人手托木盘。紫檀之上正是心念的地赤灵!赵士衡起身端着道:“此物今赠法师,聊表寸心。”殷子语接过木盘,手有些颤。你道怎的?早以地赤灵似魂似魄,却不曾想竟为实体?如今手中捧着,不免难安。前时寒逐命又教子语消受地赤之法,殷子语将木盘放置碗旁。左手紧握石坠,心中默念有词。右手才要上前,却被人一把攥住!

殷子语浑身抖颤,只感来人触体冰凉。转头看去,见是位女子。赵士衡见状,忙道:“夫人,切莫无礼!”赵夫人全无收力之意,殷子语吃痛,暗叹她力气。连甩数下,难以脱身。殷子语道:“赵夫人,抓我怎的?”赵士衡道:“法师恩重,夫人怎不合情理,就去抓他?”赵夫人道:“你莫动此物,我便放你!”赵士衡道:“哎,夫人说话差了。此物我已赠与法师,但凭他如何处置,也不干你我之事。”赵夫人厉声道:“管送他金银多少,只此物不可相赠!”

寒逐命听话不对,伸手搭在她腕上。不试便罢,试就惊心。这赵夫人透体冰凉,体无魂魄,不知死有多少时日!寒逐命向赵士衡道:“赵员外,近来夫妻之事如何?”赵士衡听她问起,不好言说。寒逐命道:“莫误大事,又害了你儿!”赵士衡惊道:“我儿不是无事,怎又有害?”寒逐命道:“你先回我话,近来夫妻如何?”赵士衡道:“不怕听笑,因有岁数,六七月未曾同房。”寒逐命听罢,坐实心中所想。飞起一脚,将赵夫人踹离数十丈!

赵士衡见状,起身道:“你这是做甚?”寒逐命道:“你家夫人已被妖魔所害,死罢多时!”赵士衡不信他话,说道:“不是好生在此,说甚早死的话?”寒逐命道:“你家夫人确是死罢多时,适才搭脉知得,他浑身冰凉,体内无有魂魄!现能动身,因是妖魔寄生!”赵士衡听罢,浑身抖颤,打个趔趄差些跌坐在地。却从小儿复还之热心,又坠入千年冷冰窟。

赵夫人使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狞笑着,道:“好真武,妙儿徒!”寒逐命护身在前,分步站定,问道:“你是何处妖魔,几时侵进她身?”妖魔借赵夫人之口,笑道:“彼是山甲未化形,便遇天宫百万兵。时年地赤威风大,玉帝如来命除他。东来迎战莲花子,西去斗法敌二郎。吾皇神武势头盛,以一敌二占上风!巧战我家门前处,险教误伤失魄魂。幸得幻煞宝剑挡,救我生还归山林。诛仙法阵神通大,举天能战唯二尊。山野修炼数万载,却闻地赤着封存。偶听分身安天下,二法先行护周全。受教藏恶此中寄,只等混灵生成熟。吾名儡奎形神化,忠心护主报恩情!”说罢,撩衣露肚,双手径插腹中。

但见他左右拉扯,肠肺随血滑落一地。腹中钻出个怪物,看他;浑身硬甲身形矮,双目血红利牙尖。沾红带绿容貌恶,低吼声声惊众人。家丁恐怖脸色白,丫鬟惊慌胃倒海。满堂腥臭味飘荡,现下不逃何时逃?众人哄乱而散。子语疏离避逃。

此等远古之魔,寄体才难感知,故而寒言无备。看他身不满四尺,蹲伏在地低吼。这厢宝剑才出,儡奎猛跳起身,石砖教蹬的稀碎。它来的凶,寒逐命不敢抵挡,急偏身后撤,那儡奎扑空扎入泉池之中。院中三人,立身细看。池中水花荡荡,那儡奎缓缓爬出,身上粘得些藕茎连丝。寒逐命不及它立身,这厢纵步上前。儡奎自尾端扯下两根刺来,你看;尖利峨眉难比,锋芒泛泛有光。身有黑烟缭绕,体见毒液沥淅。寒逐命反防它毒,这场好杀!毒刺千翻冲翎羽,剑影飞花凭落英。怪石奇葩中鱼犬,墙院坍塌掩面门。飞沙扬土本末置,野火燎尘抱火光。寒言引雷云间下,儡奎渡电雾中嚓。这一个是神威显见阴阳圣,那一个是魔功有成护主妖。毒刺快,宝剑疾,你来我去不相离。傲视玉虚撞天路,法阵降魔呈威英!

殷子语趁空偷至厅上,来在地赤灵前。那儡奎见状不妙,无心对战,遂收将术法冲撞法阵。术法即收,便难挡法阵之势。寒逐命见缝插针,把个霜冰伏魔剑径直插进它甲背。儡奎遭中,仍留心混灵。不惧法阵万剑穿体之痛,跳入厅中将地赤灵护在身下。殷子语闪身避躲,虽有正反之分,但见他如此,心也暗赞其忠!儡奎本与寒逐命对手,非四六、亦二三。此番是因分心别处,遭阵法之术透体。虽护得了地赤半时,却难护长久,自家也难逃一死!寒逐命知其将死,恐死尸有害。急纵身来在厅上,拔出后背伏魔剑。

剑出肉绽,一柱黑水喷涌而出。儡奎吃痛,手下松劲,楚怜下见状忙上前揽过地赤灵。寒逐命抄起木凳,滑喇的一掼,将儡奎又打进院中。儡奎地上抽搐,黑水似雾似尘。院中凡点落处,皆遭损毁。你看那;花草林木枯干尽,青石瓦砖腐蚀完。点落池中烧开水,沾染院墙化粉尘。寒逐命掐诀念咒,使个护身法儿得保二人。又看那儡奎炸裂,肉块毒刺四处崩散。其势过后,院中再无往日样容。

又过半时,不见再动,寒逐命才敢收起法盾。转见地赤灵滚落墙根,身下紫檀托盘早剩残渣。东天已渐露白光,三人来在院中,将赵士衡及众喊了出。事已至此,详说不妨。寒逐命将此来所为,地赤灵之故云云说清。赵士衡听说只叹口气,便着人取来白绫遮住夫人残破之躯。方砖脸同鸭蛋脸各领队人,一队简修庭院,一队去白事铺请棺。殷子语不敢怠慢,端起地赤灵消融解尽。正为;聚是混灵散若尘,今夕消融无旧陈。远天黎明初破晓,道道霞光驱雾云。从来富贵高低贱,终消失化浅埃焚。

殷子语抬头观瞧,念道:“除却二者,还差六灵。”不多会,棺材买回。此处棺木较宋地不同,形似抽屉,对边扁塌。上铺了块镶金的红布,四周坠有九条穗花。赵士衡与夫人洗净身体,换上新衣,亲放入棺匣之中。再不禁心中难过,放声痛哭。众仆也感怀伤情,日前温柔款款之主,怎就被妖魔寄体,无辜遭害?多思多想,更是不堪,也不掩装,上下哭抱一团。

白事连办三日,又见赵员外时,已无有初见时的风采。面无血色,憔悴不堪。殷子语、楚怜下,二人近前问候。撞着这事也无话好说,只讲些节哀之言。丧期内,来人有礼,赵士衡道:“日间事多,不及照看,还请见谅。”殷子语道:“赵员外切莫多礼,教我等难安。”赵士衡转见夫人灵牌,哀叹不已。四下看顾,残破不堪。道:“好端个家,旦夕之间变作这般模样。……”忽记起竹马,向子语道:“不好,那黑宝还有!”

殷子语道:“员外留心,此事交我来办!”又道:“只不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赵士衡道:“我那发小儿姓陈、名承、表字启国,家住城南三百里外的梅果庄,利间村。”子语疑道:“既是竹马,怎相隔如此之远?”赵士衡道:“他是个脱俗人,因厌倦城中俗闹,就搬去乡间。”殷子语点点头,会意。赵士衡又道:“家丧办白,后有头七、五期,不便同去。在此,致歉了。”正是礼多人不怪,殷子语忙道:“员外说那里话来。”

二人烧纸添香,丧礼周全,方出门外。赵士衡携子远送,殷子语道:“员外留步。”赵士衡道:“恩公此去,事了还请回来,教我好尽地主之谊。”殷子语道:“若有空处,自当登门。”赵家小儿撩衣跪地道:“代父拜别,未亡人谢礼!”二人知晓此乃丧期礼,自生受着。殷子语作个道礼,说:“告辞!”赵士衡道:“一路保重!”二人别后上车。子语扬鞭打马,转出南门后一路绝尘而去。

毕竟不知向后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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