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是原珩打小以来就一直具备的优良特质。 她不是爆竹,当然也就不会一点就炸。 更不会为此感到害怕。 以前都是她叫人过来和自己谈谈,现在倒过来了,愣了两秒后,原珩反而觉得还挺新鲜。 小兔崽子,胆儿挺肥。 还敢挑衅能文能武的劳资。 孙薇滋溜了一口面,见她不太在意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你可得小心点他们,来者不善啊。” 顿了顿,“你是不是初中的时候得罪过他们啊?导致他们不惜花重金买进一中还进了咱们实验班。” 原珩蹙眉:“什么意思?” “就是咱们一中没有让走后门的进实验班的先例。”孙薇瞥她一眼,老实回答。 啧啧啧! 她敢笃定:对方就是为了报复原珩来一中的。 一中的“重点高中”的名号,来源于它的升学率。 不能否认每个学校都会有买进来的学生,但真的一般这种情况的学生是不会安插到实验班里的。 至少一中的传统是:实验班里以成绩划英雄。 ………哪里知道今年就突然破例了。 原珩神色不明,想了想,问:“他们名字呢?” 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可没做过,她也不记得真有得罪什么人,就算得罪了,对方也不敢造次。 难道说,这是给她来了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薇摇了摇头,“不清楚。” 刚开学,不是老校友老同学,谁认识谁啊。 “对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挑有老师在的时候进班。”孙薇叮咛,“没想到一群大男生会这样小肚鸡肠,连女生都不放过。” 原珩:“………” 怀揣善意看待这个世界,也许他们是来向我咨询:如何做个品学兼优的扛把子大哥的。 这场已经问不出什么来的对话终止于另外两位室友到来前,遗憾的是,原珩没有看到这两位室友,她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就完全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了,和孙薇匆匆告了别,拿着饭卡就下楼冲向了食堂。 百米冲刺,只为一口饭。 想她堂堂景芳胡同扛把子,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项桐快要被江易安给骂死了,就因为传话传出了“要置你于死地”的气势…… 当时他话音一落,在场的新同学们瞬间就炸开了。 “这谁啊,这么跩……” “原珩是那个原珩吧?” “不会吧,刚到学校就惹了不好惹的人?” “有点可怜啊!” ……… 一瞬间,就都认为是江易安要找人原珩麻烦。 项桐现在也很委屈。 虽然情景出了错,但他内容带到了啊。 “呵。”一声冷嗤打断思绪。 他侧过脸,眼一眯,理直气壮地反驳:“啧,现在知道怪我了,有本事你自己去叫啊。” 江易安:“………” 有种情怀,叫:近乡情更怯。 而由此引发出来的便是不敢问来人。 -------- 下午两点去班里集合,据说是开班会。 第一次班会,主要的任务是领书领军训服,还有就是同学之间,同学与班主任之间互相认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上台自我介绍,再顺便着,看看能不能把班干部和课代表给选出来。 既然明确了两点,绝大多数同学还是会遵守时间的。 不迟到,也不会早到。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书也还没发,真要勤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故,从十一点半的饭点到下午两点,在勉学楼,高一新生的所有班级内,该是没有多少人。 也只有这样的氛围,才是最适合找人进行所谓的“老大找你聊聊天”行为的。 原珩是过来人,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她吃了个七分饱后,去便利店买了瓶冰的矿泉水,抬手遮阳,慢吞吞地往教学楼走去。 既然已经收到战帖,那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烈日当空,水泥地上烫地能冒烟。 从食堂到教学楼的七八分钟路程,都能让人走出个满头大汗出来,怪不得已经听了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同级校友说了,“这鬼天气军训会死人的。” 吭哧吭哧地一口气爬到四楼,原珩靠在栏杆上就着楼道风让自己凉快下来,等气息平稳了才抬步离开。 实验一班并不远。 原珩眯着眼走近了,刚至紧闭着的后门处,隔着一道白墙就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里面几人的对话。 她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颇不屑地撇了撇嘴。 听对话就知道这几人就是孙薇口中的坏学生。 “卧槽神经病吧,哪有这样的,你叼你叼,下回可别让我和你一组了,再和你一组我情愿去死。” “好走不送,四楼起跳。” “滚你的。” “屁话那么多,愿赌服输,洗牌。” “哟哟哟,听到没,江少发话了,赶紧洗牌。” ……… 原珩挑了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其中一道声音有点耳熟。 但又不是熟到那种能闻声识人的地步。 顶多也就是有过一耳之缘吧。 对方明明懒洋洋地拖着音,却又能听到他声线里的似乎天生的冷冷清清。 “谁先抓牌?” 那道清冷:“我。” 又一轮的双扣开始了。 原珩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旁听什么55667788的。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不让对方占一点便宜。 下唇包住上唇,轻轻往上吹了口气,刘海被吹地乱了一点方寸,原珩抬手敲门。 叩叩叩,有节奏的三声。 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原珩看向走廊外的阳光,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微抬起下巴,问:“你们当中谁是老大,我原珩要找他好好聊聊。”特意多加了两个字,还加了重音。 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她这是主动找上门,来正面怼了。 江易安:“………………” 门的另一侧更安静了。 剩余三人面面相觑,用口型对话。 “卧槽,什么情况?” 项桐耸耸肩,摇头。 “她当时不是不在班里吗?怎么知道我们江少找她?”乔磊连比带划,把疑问阐述清楚。 “耳目啊,你是不是傻。” 随后,三人齐齐看向江易安。 江易安:“…………………………” 还是那句话:近乡情更怯。 在纠结此原珩是不是彼“圆横”前。 他唯一冒到脑海的想法是:在项桐近乎恐吓的语言下,能够只身一人前来找他的原珩,还真是像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位勇敢的女侠“圆横”。 愣怔数秒。 江易安倏地起身。 在手摸着插销即将把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澎湃的内心只留有一个问题: ――原珩,你还记得当年在被拐带到破旧屋子里的穿着黄夹克的爱哭小男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