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震自妻子张氏病逝之后,便一生未娶,膝下无儿无女,因此一直把云若烟当亲生女儿看待。
云若烟的性子清冷高傲,不善言谈,不苟言笑。
但云震却知道,她不是生来便是如此,小时候她也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只因为父亲的冷漠,而渐渐丢失了笑颜,闭锁了心房。
虽然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她如同父亲般的关爱,可却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他的亲生父亲。
故而今天,为了自己,那个往日里万事不求人的云若烟,竟主动放下尊严,屈辱地低头向谢尘乞求,既令云震感到难言的欣慰,又令他无比的愤怒。
“谢尘,你为何要如此作为,你为何如此!?”云震怒视着谢天安道。
“我如何行事,需要向你解释?”
“你太狂妄了,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一切的愤怒与痛苦,皆源自于当事人的能力不足。”谢天安道,“报应什么的,只不过是弱者喜欢成天挂在嘴边的妄想之词。”
“弱者?弱者?弱者?”
云震瞳孔骤缩,神情悲凉,嘴中不停喃喃着。
从小他便不如他亲弟弟云瀚,天赋不如他,才智不如他,心性不如他,连族长之位也输给了他。
但就真如谢尘所言,他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弱者?
就因为这些先天决定无法改变的东西,他就注定一辈子是弱者吗?
“我是弱者……”云震低声喃喃。
就在这时。
一声娇呼传来,谢余霜小跑着朝这边挥手。
“哥,我找到了、我找到婚书了!”
“慢点跑,别摔着了。”
谢天安纵身跃下风影,笑着迎过去。
“在哪找到的?”
“在、在娘留下的首饰盒里……”谢余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以后别这么匆匆忙忙的,你身子虚,万一发了病如何是好?”谢天安轻轻拍着谢余霜的后背道。
“知道了,哥。”谢余霜抿嘴笑笑,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谢青山静静地站在谢余霜身后不远处,嘴角噙着笑,略显羡慕地看着他们。
接过婚书,谢天安大致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快步走到云若烟身前,干净利落地将婚书撕碎,视若敝履地洒落在了地上。
“还给你了,从此你我二人再无干系。”
话罢,谢天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回到谢余霜的身边。
谢余霜疑惑地看着蹲坐在地掩面哭泣的云若烟,又看看失神怔立的云震,压低嗓音问道:“哥,他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谢天安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突然被我退婚,太伤心了吧。”
“啊?”谢余霜小嘴微张着,满脸的匪夷所思。
谢天安笑着揉了揉谢余霜的脑袋,轻声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
“噢噢,好。”谢余霜最后好奇地多看了云若烟几眼,无声地撅了噘嘴,跟着谢天安往内院走。
风影长啸一声,温顺地跟在谢天安身后。
院门口的群狼收到命令,队列整齐地跨过大门,摇着尾巴跟在风影身后。
“哦对了,虽然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谢天安忽然回头,对着云若烟微微一笑,道:“但若是不巧碰见了,希望你笑得好看些。”
云若烟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谢天安远去的背影,嘴唇无力地掀动了一下,神色莫名。
晚霞的余晖映照在少女悲伤而又茫然的脸上,攀着两行还未干透的泪痕,由下而上,直至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