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不知道？”她反问一句，一双明亮的眸子绾在他脸上。

王恭目光闪烁：“奴婢确实不清楚。”

苏染眠抓住他的衣袖：“那你再替我传一句话，我要与灵均当面辨经纶佛，若我赢了，我要提出三个要求，若我输了，我愿一辈子幽闭朝阳宫。”

王恭二十余年和风细雨，惊涛骇浪都不曾有过波澜的心猛地跳动。

他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二十年，形形色色的人如过眼云烟，大风大浪经历过方知艰难。

眼前这个幼齿女娃，赫然让他有了一种人生重新刷新的感觉。

朝阳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北宫的耳朵。

苏染眠没有听圣旨就跑来了北宫，按理她就不知道圣旨的内容。

但她口中所说的居然与圣旨的意思暗合？

是北宫里有了她的人？

应该不可能，她生母才逝，伺候过李染的那些人都死了，她年只五岁，生母过世后大病一场，就是有那个手段也没有时间得知圣旨的消息。

他竭力抑制住颤抖的嗓音，把皮相下的情绪掩在垂头的一瞬里：“老奴知道了。”

苏染眠望了望烈焰光明的天空，醒来大约有三个时辰了。

她生病昏迷水米不沾，早已饿火中烧。

舔了舔皲裂的唇角，等会儿进去要先饱餐一顿。

两个时辰后，苏煜召见了她。

苏染眠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前菜热菜凉菜点心吃完。

心满意足的用玉叶长春漱了口，她亲昵的迈着小短腿跑到苏煜面前，张开双手求抱抱。

苏煜第一反应笑着伸出了双手，眼见要抱到她时，眼风扫到伫立一旁一声不吭八方平稳的灵均，讪讪的收回了手。

苏染眠瘪了瘪嘴，无趣的翻上了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自主坐了。

“听闻长乐公主要与贫僧论佛？”良久，宝相庄严的灵均缓缓开口。

苏染眠目光移到他身上，端详了七八眼，唇角一勾：“正是，就用盛极必衰论。”

“阿弥陀佛。”灵均打了一个佛号，白眉白须在潋滟的烛火下动了动，心中惊诧不已。

苏染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但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苏染眠略一顿，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等他正式回嘴就先发制人：“妖僧你乱我君父心智，使我父女离心，唆摆君父不见女儿，何其诛心，什么盛极必衰，车轱辘话罢了，如果君父宠我便是我运命盛极，君父冷落我便是我运命应该衰落，我的运命既然都衰落了，那何谈长乐安康。”

她眸光在他脸上转了几转，冷声道：“盛极必衰这四个字是不是要逼本宫死？”

一席话震惊四座，苏煜惊愕不已的看着苏染眠。

他盛宠专宠阿染两年，阿染有孕，生阿眠时皇后派的稳婆暗算，死于崩血。

他恨毒了皇后，把伺候过阿染的人全部凌迟处死，迫于张家，却对皇后毫无办法。

阿染死后，灵均趁机进言，他开始反思自己，会不会让阿眠集宠于一身，也集怨于一身，重蹈了阿染的覆辙。

可阿眠这几句话如平地惊雷，炸醒了他。

如果连他都不保护阿眠，阿眠在重重深宫里还有何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