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灵节的第一日，也是一年伊始，照往常而言，本应是祥和融洽气氛的艾森汀城堡在此刻确实冷气沉沉，主人家们都留在自己房间，仆人们反倒在这一天清闲许多。

“听说没？昨晚伊丽莎白小姐自杀未遂。”

“胡说，明明是小姐房间闹鬼了，你们是没看见那副惨象，血都流到大厅了。”

“不会吧，那小姐有没有事啊？”

“据说被老爷救下来了，现在昏睡在玛德琳小姐的房间。”

“啪！”丽莎太太将手上的菜刀往桌面上一砸，铁皮与灶台碰撞发出震耳的响声，“牛头不对马嘴，等伊丽莎白小姐醒来，小心她拿针给你们嘴缝上。”

说完丽莎太太还做出用针扎嘴的动作警告仆人们。

“要我说啊，这位总是刁难我们的刻薄大小姐，干脆不如——”一脸无所谓的厄莉丝话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厄莉丝没反应过来，瞪着眼往身旁一看，发现是莫克，此时他正在挤眉弄眼地瞧着自己的后方。

厄莉丝心想完蛋，正好在诅咒大小姐的时候就被主人家发现，厄莉丝提心吊胆地转过身，看清来人竟然是伊恩。

莫克那沾着水的手还堵在自己的嘴前，手指像是挑拨般触碰着厄莉丝的脸颊，可厄莉丝没有余闲在意莫克的轻浮之举，而是注视着伊恩接下来的举动。

伊恩缓缓地迈着步子从厄莉丝身边擦过，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朝着丽莎太太的方向走了过去。

伊恩自然听见了厄莉丝口中的诅咒之言，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来到这只是为了完成一个简单的任务。

“丽莎太太，今日饭菜主要以流食为主，这是斯——是母亲的吩咐。”伊恩简要地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厨房，留下了胆战心惊的厄莉丝和其余众人。

“贾·塞斯管家今日出门有事，奥斯汀太太她又忙着照顾小姐，所以伊恩少爷才会下来提醒我们吗？”罗德茜一边手上将两个西红柿摆在桌子，一边说道。

见伊恩已经离去，厄莉丝嫌弃地将莫克的手扒开，用沾了些灰的袖子往白皙的脸上摩擦着，想将莫克手上的水渍清理干净，即使会让自己灰头土脸的。

莫克见厄莉丝此状也只是微微一笑，之后便说道：“说起来我们这位少爷，前两年的境况甚至还不如我们这些仆人。你看厄莉丝刚刚那样诅咒大小姐，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闻此话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都不敢附和莫克，即使伊恩性格孤僻，平时也没有贵族的架子，可她们还是不敢直接议论主人们的家事。

而唯有厄莉丝心里不免生出一丝疑问：他，也会记恨别人吗？可当她联想到伊恩之前的遭遇，答案便不言而喻。

三年前伊恩来到安德格罗尼伯爵家中，身上披着的是破旧麻布料的衣服，也许是孩子磕碰过的原因，与水融合变成深黑色的一块块血污分布在衣服各处，半遮住眼睛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很久都没有打理过，整个人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小。

而就是这样一个像是贫民窟里乞讨的街丐，竟然是伯爵的私生子，原本仆人们对此子还有些猜疑，莫不是伯爵大人大发善心，将街边的可怜孩子领了回来，可当厄莉丝为他整理仪表之后，大家从那双深邃的眼睛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双眼睛好似无尽的黑洞，目光所及既引人止步于它们，又让人不敢直视，简直与路易斯大人一模一样，只是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年龄甚小的他如何能做到与路易斯大人具备相同的眼色？

遗传只能形似，可这后天风霜洗礼之后的神似，又怎能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