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房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孩子小心翼翼的才打开房门,探出头去,与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这孩子,醒了就往外跑,也不说句话,吓死我了。”护士抚了抚胸口,像是给自己顺了顺气,不经意间看见了孩子的双脚,惊呼一句:“我的天哪!你的脚上的血都渗出来了,不疼吗!”说完就拽着孩子回到了那个白色的房间里。孩子低头一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祂的脚又开始流血,一层一层的渗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孩子被拽着坐到了刚刚起身的那张床上,看着护士从边上的小柜子里那出了一瓶红药水和纱布,重新给自己的脚消毒包扎。做完这一切,才出了门,对着走廊深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个白毛小孩醒了!”
不过几分钟,一个年轻人走进了房间,身边是那个护士。年轻人先是对护士说了句:“在教会区吼这么大声,真不怕被罚啊。”护士撇了撇嘴,很不在意的样子。
“咳。”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对孩子说:“欢迎来到全知教会区,这里同时也是停火区,战争不会在全知之眼的注视下打响。”说完他又耸了耸肩:“外面的战争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是,我们会尽量救下可怜的无辜者和受害者们。”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年轻人看着孩子那双警惕的眼睛,笑着说:“我叫埃里德,是全知教会的一位教士,冒昧问一下,你的姓名是什么?”
孩子一言不发,垂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长时间的沉默让护士有些不耐烦,嘟囔了一句:“这孩子是不是冻傻了,连名都想不起来了。”孩子没有回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头。
“或许我们应该给这孩子一些时间。”埃里德冲着护士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用了,我很好。”因失血而面色有些苍白的孩子抬起头,对埃里德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叫瑞丝亚。”
埃里德愣了一下,扭头对瑞丝亚说:“应该?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姓名吗?”没等孩子回话,他又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语气可能有点重,毕竟我也不清楚你的状况。”
瑞丝亚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我只是脑子有点混乱,不大明白现在的状况而已。”说完,祂深吸了一口气,对埃里德说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思考吗?”
埃里德点了点头,和护士一起走出了房门。
瑞丝亚见二人出去,吐出一口气,开始静静地思考自己身上的事。
“应该”这个词用的没有一点问题,毕竟祂的脑子里除了基本常识,就只有三个月内的记忆,之前的事,祂一概不知。
在祂印象中,祂似乎就是这个名字,而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祂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自己曾经历过什么。
祂只知道这有记忆的三月中,见过了多少苦难,又路过了多少鲜血。
背靠床头,闭上眼,浮现的是饥饿的孩子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大打出手,是在炮火下流离失所的贫民,是倾斜的,破碎的楼房,是战火和销烟,是没有尽头的纷争和绝望。
祂想起一个星期前,一个大约只有五岁的孩子,被自己衣衫褴褛的母亲抱在怀里,望着被摧毁的房屋,用稚嫩的童音问道:
“妈妈,我们的房子怎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