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把贺承安打发了才行。 殷舒声音清亮,回道:“早上在相府吃了些,不觉得饿。倒是你,怎么不在前厅,反而过来了?” “不过是些阿谀奉承的人罢了,”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挣扎,片刻后才出声,“我想来看看你。” 殷舒又愣住了,红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承安见里头没有了声音,有些懊悔,自己是否太过孟浪了些?他急急出声补救,“你先歇息,我命人送些吃食来。” 他转身想离开,却又被殷舒叫住。 “王爷,你赠我的玉扣和玉佩,我都收进了妆匣中。”殷舒靠着门框,和他仅仅一墙之隔,“我当日,也未曾想过我二人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为我殷家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中,” 贺承安心下收紧,有些沉闷,只想快些将这人占为己有,他道,“今日之后,你我便不分彼此,何须如此见外?为你做这些,我甘之如饴。” “王爷去前厅吧,阿殷就这里,等着王爷。” 尽管殷舒的称呼让他有些不满,但这答复,对于贺承安来说,这几乎是明晃晃的示爱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喝多了,不然心情为何如此飘逸,像炸开了的烟花般? 他带着满腔喜悦柔情去了喜宴。 前厅觥筹交错,喜烛摇曳,来往宾客不绝如缕。 殷德坤看着贺承安这个女婿,满眼赞许。萧翼喝着闷酒,心有不甘。 月上树梢,夜寒就隐匿在漆黑的树荫下,看着安王府一片喧闹繁华。 他当然知道,贺承安才华横溢又受皇帝赏识,更重要的是,他爱殷舒。殷舒嫁给贺承安是最好的选择。夜寒摸上自己腿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刺杀萧翼失败,被阻止追杀受伤后留下的。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好笑,自己是一个只能活在黑暗中的人,为什么要抱有幻想呢? 还是不甘心,最先遇到殷舒的,明明是他啊! 他躺在树上,褐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那处贴着巨大“囍”字的厢房。 那是殷舒和贺承安的喜房。今日之后,殷舒会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密不可分。光是这样想一想,都叫他胸口发疼。 他看到一身红衣的男人,在门口驻足。尽管看不清样貌,夜寒也断定,那就是今日的新郎——贺承安。 怎么,竟已等不及吉时,便要入洞房了吗? 夜寒嗤笑,不愿再看。 只是过来一会,他就发现,厢房的门从里打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矮小男子从厢房中跑了出来! 难道是殷舒出事?夜寒惊惧,飞身进入安王府,见四下无人,便进了喜房。 他匆匆扫了一眼,却发现了铺在床上的嫁衣。这里面,没有殷舒的身影! 夜寒开始抑制不住心中如藤蔓般疯狂滋生的喜悦,他几乎可以断定,刚才瘦小的身影必定是女扮男装的殷舒。她伪装的功力,他在军营就已经见过了。所以她是逃婚了吗?那么他会不会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 夜寒立刻出来房门,跟上那个小小的灰色身影。如果她要逃婚,他会保护她。 - 没什么人敢灌贺承安酒,他意思性地敬了一圈酒后,只是有些微醺。人生四大喜之一,他怎敢喝得酩酊大醉?夫人不高兴该怎么办? 夫人,夫人。贺承安将这二字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明明只是在唇舌间打转,也甘甜至极。 一会儿,就这么喊她吧。 他挥退了身边伺候着的下人,想着,夫人面容姣好,若是穿上了凤冠霞帔,该是何等明艳诱人。他迫不及待要挑开她鲜红的盖头,看着她面露羞色。 贺承安打开了房门,满心期待。 却只看见了铺在喜床上的嫁衣。不见新嫁娘的身影。到底是殷舒出事了,还是,她逃婚了? 贺承安不敢再想下去,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剑眉紧皱,眼神锐利如苍鹰,打量着喜房,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你赠我的玉扣和玉佩,我都收进了妆匣中。” “你为我殷家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 贺承安突然想到了殷舒早些时候对她说的话,然后便看到了放在梳妆台上的妆匣。 金丝楠木制的妆匣上,是雏凤祥云的纹路,精巧至极。就连那小小的锁扣,也能看出工匠的用苦良心。 贺承安打开匣子,里面是他曾赠她的前朝玉扣和娇憨可爱兔子状的玉佩。 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他攥紧玉扣,最终叫了暗卫,去查殷舒的下落。他是定然要将自己的夫人追回来的。 只是皇帝那里,还是要遮掩几分。 “来人,”他叫来管家,吩咐道,“明日陛下问起,你便说王妃病重,无法下地,本王外出寻医了。叫府上的人,都将嘴巴封紧了。” 管家被贺承安寒刀一般的语气,吓得一哆嗦,领了命便下去了。 贺承安看着妆匣里的两样物件,一字一句说,“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决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 漆黑的密林,伸手不见五指。 殷舒没有想到,这次逃婚比上次简单多了。抛去贺承安莫名其妙的问话,她出安王府可谓是一路无阻。 早就买好的马匹栓在了上次逃婚的那个密林,军营惊马后,对于骑马,殷舒几乎是驾轻就熟。她一驾轻骑,一路往西,奔往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