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琴“嗯”了一声,不过两三分钟,就毫无芥蒂地安心睡熟了。
卢余轻轻翻过身,忍下身心的燥热,往湘琴这边稍挪了挪。
可又不忍唐突了她的信任,并未没有一丝缝隙地挨过来。对着难熬的暗夜,焦灼地感受着她的气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
你呀,这么没心没肺,就这么放心我?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心猿意马了好一会儿。
卢余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终忍耐不住,伸过右手臂,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湘琴倒很乖觉,似乎很贪恋他的温暖,凭本能地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做着酣甜的梦。
温香软玉在怀。卢余躁动的心,慢慢安下来。终于,他总算跟湘琴一样,进入了静好的梦乡。
清晨如约而至。宁静乡村,不知谁家的鸡喔喔叫着,惊起贪睡的看家犬,也跟着汪汪地叫起来。
卢余从甜梦中乍然警醒,差点忘却正身处温柔乡中。直至感受怀里的温度,才知不是黄粱一梦,大有美梦成真的欢喜。
怀里的人梦呓着唤了一声“卢余”,脑袋往他胸前蹭了蹭,隔着衣衫,也禁不住一阵酥麻。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翻转过来,安心地把他当成了舒服的抱枕。
卢余无声而笑,真想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啊。看来,真得再加把劲,早点把你娶回家才行。
很小心地抽身出来,唯恐一个不留神惊醒了她。听说,女孩子都有起床气,可不好哄呢。
轻轻地下床,帮她掖好被角,又仪式感地,在她额前印上浅浅一吻,才轻笑着蹑手蹑脚走着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轻轻巧巧地跃了出去,复关严窗,悄无声地潜回东稍间。
复躺回硬板床上,望着陌生的一切,只觉透骨的冷。强忍着听了好久的风声,好容易听到有人晨起了。
不错,是奶奶。她本就觉少,况还惦记着做早饭呢。
卢余也跟着起了,屁颠地追着奶奶,非说要帮忙。
很快,湘琴爸妈也起来了。因为还是节下,湘琴爸跟卢余招呼过,又暂辞了老母亲,拎着喜庆的节礼,去临村访亲友了。
湘琴妈见卢余勤勤,心里那叫一个乐呀。女儿果然眼光不错。
“余啊,我来帮忙切菜?”
卢余笑说不用。他习惯性地占着灶台,乐在其中,乐不知疲。
湘琴妈更喜欢了,就跟婆婆坐到灶眼前的长凳上,悠闲地聊着家长里短,倒也和乐得很。
难得的是,卢余也能轻松地与她们聊成一片。所谓承欢,亦不过如此。
湘琴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伸手一摸,能感到卢余躺过的地方,因被角掖得严实,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
偷偷凑过去一闻,还残留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干净如清澈溪水,温暖如春日阳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变态。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来?好在没人看见,不然,真没脸活了。
以前,她还嘲笑慧慧这样,谁成想,自己也是这般丢脸。以后,再没资格说别人了。
湘琴好笑地复钻进被窝,将头蒙得严严实实的,偷偷害了好大会儿的羞。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不用猜,也知是老妈的。从小听到大,决不会错。
下一秒,便得到了证实。
“懒丫头,还不快起来。余都起了两个小时了,打扫庭院,烧火做饭,事事都来得。这会儿,他一吃过早饭,就开始折腾老压井。你奶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老妈的话,成功钓起女儿的好奇心。
湘琴露出头来,不信地说:“老压井不是好几年都不出水了?他一个城里长大的,不能这么容易就收拾好的。”
老妈笑呵呵地说:“怎么不能?老压井可是有灵性的。你忘了,你爷爷说,没准下面住着井龙王呢。还记得你小时候吗?这压井的水甜,帮小院聚了多少人气呢。要不,咱家能这么兴旺?”
湘琴默默地想。
是啊,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压井,唯有奶奶家的,出水最是甘甜可口。
那些本有压井的人家,但凡想喝好水了,非得舍近求远,亲自来奶奶家提一桶回去不可。
农村人心善,邻里处得跟一家人似的,只要提起老湘家,谁不羨慕地夸一回他家的井好。
井好,水好,财旺,家兴。村里人传得神乎其神。
爷爷最高兴听这个,干起繁重的木工活,反而更有劲了。
还记得夏天暑热难熬。爷爷常一大早起来,就先压上满满一桶水。尝一口,拔凉拔凉的,甜丝丝的。
然后,就高高兴兴地,把西瓜跟汽水放进桶里冰着。
做木匠活歇空时,他就过来换一遍水。所以,这些东西,不管自己吃喝,还是招待邻里,也不论什么时候,总是冰凉可口的。
吃一牙甜到心里的西瓜,或饮一口冒泡的汽水,真是解渴又祛暑,别提多爽快多得劲了。
那些儿时场景,是湘琴记忆中的桃花源,是一幅男女老幼怡然自乐的美好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