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殿内。
武侯诸葛丰见众人对诸葛寿封县君一事都没了异议,遂颔首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于对诸葛寿身份的指责,诸葛丰当即喝令,禁卫将狐吉拿下推出内城外,凌迟处死,同时贬其三族为隶臣妾云云。
隶臣妾,是指因本人犯罪,亲属连坐而充作官奴婢的男女,其中男性称为隶臣,女性称为隶妾,也就是没有人生自由的奴隶。
而诸葛申,则在诸葛煜的‘主动认错、让步下’,被斥以不查之过,罚俸一年,补以公子寿,以示歉意。
诸葛煜这老狐狸,自然是啥事也没有,毕竟他可顶着宗长名头,在宗族中素来德高望重,诸葛丰继位不久,实不易轻动。
于是,假子风波,到最后竟是雷声大雨点小。
殿中一时寂静......
武侯诸葛丰令侍从取来一面武国舆图,展于众文武前,复言之。
“今国有十三县,武、卫、横山、渔、百里、吕、信元、离、丰、辅、弼、山阴、影,其中武为都邑,不表,余者十二县,诸卿以为何县当为公子寿封地?大可畅所欲言之。”
一时间,文武或交头议论,或观指舆图与亲近之人耳语。
诸葛丰端坐如肃,扫视四方,见众人迟迟不答,便再次开口。
“孤欲择一大县,封予公子寿,众卿以为若何?”
羊鸿、张虎等一干老臣,纷纷附议,盛赞君上仁德贤明云云......
对此,诸葛寿这当事人,实不好发表意见,只能选择沉默。
其实对于他而言,武侯之位都舍了,大县小县的也没什么可计较。此刻的他反倒在想,自己在这乱世,将何去何从?
过去没归国前,一心想着回国当武侯,享受泼天富贵的同时,静待乱世凝一,再顺势而投,继续做自己的公侯万代......
可当回到武国后,却发现自己过去想的太过简单。
武国上下极其仇视龙骧国,而龙骧又是最有可能取得天下的诸侯,如此即便自己能坐上武侯之位,以自己往昔的想法,估计也会遭到国人的唾弃。
励精图治与龙骧死磕吧,自己虽然前世当过两年兵,今世也继承了原主的天赋与所学,但还真没有信心以一郡国对抗拥有数州之地的龙骧国。
所以,这也是他主动放弃武侯之位的原因之一。
无他,压力山大!
可不做武侯之后呢?
难得穿越一趟,成了一国公子,本有嗣君之机,却只得一地封君,富贵余生,自己就真的会满足于此?
许是受这身体原主人的影响,自己仿佛能感觉到内心中,正有一颗欲望的种子正在发芽、生根......
然不管本心如何,眼下天时已不在己。
如今局势已摆在眼前,争则危、退则安,要么申生在内而亡,要么重耳在外而安。
而自己之所以效仿重耳退而外出,表面看是求安求生。可又何尝不是学重耳这位春秋霸王晋文公,有朝一日能重回武都?
如今的自己,往昔围绕在侧的世子幕僚舍人早已星散,根基浅薄,羽翼稀薄,要想乱世立足,不...眼前应该是求存,唯有韬晦隐忍,而后再图强己。
此时,诸葛煜已整襟危坐,向诸葛丰行礼。
“君上,老臣以为,公子寿当封地影县。”
“影县?”
无论是诸葛丰还是众臣,皆是哗然!
因为影县乃武国新设的县邑,地处偏远的武国东部神农泊流域,与武都相隔千里之遥,其水域虽然宽广,但四面环绕荆山,可供开垦的土地却并不多,至少五六年前还是一块飞地。而如今当地的百姓,又多为五年前陆续逃难而来的故楚遗民,民心未附。
目下影县数万百姓极是困苦,犹如嗷嗷待哺的婴孩,这谁要做了影县封君,那可叫一个喜当爹。
听说影县还有匪患,山匪水贼横行无忌极其彪悍。
如此穷乡僻壤、匪患肆掠之地,若为封君之地,还不如做一大县下的乡主来的好。
诸葛煜此议,不免让人怀疑其用心险恶。
可诸葛寿在忆起影县情况后,却眼前一亮,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铁嘴羊鸿铿锵而喝。
“影县?简直荒谬至极!荒僻匪巢之域,尚未王化,焉能为封地?公子寿乃先君嫡后,有功于国,又有伤疾在身,岂可薄之?恕鸿之言,宗正此言大谬!实乃陷君上于不义也,还望君上慎之。”
诸葛丰微微颔首,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