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南都城郊还有许多人正处睡梦当中,做着各色的梦,体会各色的梦幻。
而在一个简陋破败的平房里,却聚集了几十个精神焕发的、穿着白黄相间服装的信徒,在那华丽的宣讲台边,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眯眼笑着的老者。他皱皮的手上戴着名贵的金戒指,脖子上围着钻石项链,甚至还镶着几颗金牙。
茯和不久前一样,早早到来,坐在某个角落被人遗忘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低着头用吸管喝着杯中的饮料,身上以黑色为主的衣服以及黑色的伞使他与这昏暗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班主,时候到了。”这时,一个人从台下走向宣讲台,在老者耳边轻声说道。
“嗯,好。”老者听完后缓缓说道,随后站在了宣讲台后,满面春风,敞开胸怀,将双臂抬起,面对着台下的信徒宣布道:
“孩子们,吉时已到!快些恭敬地向至高无上的苍祈祷,祈求有大伟力的他庇佑你们!”
听到老者的话,信徒们赶忙双膝跪地,仰起头高举双臂,口中高声颂唱着赞美词:
“苦痛长存,美梦救世,无上功德颂神主!”
如此颂唱三遍后,信徒们这才起身,齐刷刷站成几排,面对着台上的老者,脸上写满虔诚。
老者满意地扫视了下面前的信徒,点了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孩子们,至高无上的苍向我们下达了新的命令——清洗无用之物,令世人皆清心寡欲,唯有如此,才有资格迎接他的到来!”
“请原谅我的鲁莽,班主,请问苍说的‘无用之物’指的是什么?”老者说罢,台下便有人举起了手,向他提问道。
老者笑了笑,抬起了手,“钱财、衣帛、储粮,一切一切的身外之物,都是无用之物,你们要将它们全部交由我销毁,让世人以最原始的姿态,恍若婴儿一般,在苍的光芒照耀下获准进入恒久不变的美梦!”
老者说完后,台下陷入了一阵寂静,随后,又有一个年轻人举起手,胆怯地说道:
“班主,这……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什么?抱歉,我年纪有些大了,你能再说一遍吗?”老者面不改色,依旧笑眯眯的。
“那个,我说,班主,这是不是有些太残忍……”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从年轻人身后响起,年轻人的双目失神,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
老者看向年轻人脚边举着枪的护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更加大声地说道:
“这是苍的命令!苍是不容置疑的!我们只是他在人间的仆从,只需要尽心竭力地照着他的命令去做出一切行动,而不需要去怀疑他的正确!苍即将降临,不出五年,整个世界都将为苍统治!”
台下无人反对,都笑着面向老者,只有护卫默默地将年轻人的尸体拖了出去,抛向了不远处的平房旁的另一个房间;那里已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理,从中散发出恶臭——食物发霉,粪便堆积,尸体腐烂。
而就在护卫从门口走入时,却听到了何物滚落在地的声音。低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踢到了一个空的插着吸管的饮料杯。
护卫正奇怪着,却听到身边传来了一阵声响。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了不发一言的茯。
护卫有些惊恐地端起枪对准茯,后退了几步,不敢轻举妄动。但观察了一会儿后,却发现茯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护卫举起手,向台上正带着信徒们高声颂唱赞美词的老者示意。
老者看到护卫的信号后,转过头向身后的近卫悄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离开宣讲台,走向护卫。
“班主,你看。”待老者走到身边后,护卫才小声地向他报告了情况。
“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我去试探一下。”老者戒备地说道,并轻声走向隐蔽于黑暗的茯。
就在老者伸出的手即将碰到茯的手臂时,茯突然开口说道:“林班主——我叫的没错吧?”
老者被吓到了,紧忙后退,退到了正拿着枪瞄准茯的护卫身后,一脸怕死模样。
“啊,抱歉,我的不请自来,应该没有打扰到诸位的雅致吧?”茯这才站起身,伸了下腰,随后便转过身,面对着老者说道。
“你,你是谁?”
“哦,差点忘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不过我想,应该也不用了吧?”说着,茯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那是,那是录音笔?!所以,你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很遗憾,你猜错了:我不是卧底。并且,要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对我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老者被茯的这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凶狠地说道:
“你可还真不怕死,毛都没长齐的臭崽子,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除非……”
“除非什么?”茯听到他这嚣张的话,不禁笑了一下,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除非,你交出录音笔,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哦——”茯略微歪过头去,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但随后却把录音笔塞回了怀里,并将头正了过来。
“谁信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办他!”老者气急败坏,赶忙下令叫护卫射击,并转头向信徒们喊道:“为了苍,给我办了他!这是苍的命令!”
然而,大部分信徒却已经纷纷从台上的后门逃走,老者的近卫们也已经溜走,即使是身边的护卫也被茯的气场吓到不敢开枪,只剩下几个“虔诚”到极点的信徒发了疯一般冲向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