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杰克便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爱芙尔的脸上，将她打倒在地，顺带夺过了她手里的塑料袋，将面包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来来来，吃下去，听见没有？我叫你吃下去！”

杰克让小弟抓起地上沾满污秽的面包，硬生生地塞到了爱芙尔的嘴里——但是，爱芙尔，她没有反抗，双目失神，宛若一具尸体。

“我，不是什么也没保护到吗？”

爱芙尔瘫在地上，任由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肆意侮辱，直到杰克听到了一声怒吼而带着小弟跑开，直到她被扶了起来，看到了对着杰克逃跑的方向一脸愤怒的冰川枫和符燊，看到了自己面前惊恐、担忧的芙薇特，看着她对自己说着什么，随后又紧紧抱住了她。

但是，她听不见，也感受不到。

她只是觉得，好冷，好冷。

“……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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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前一天的深夜，爱芙尔没有睡觉，她趁着所有人都熟睡之后，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在自己桌子上放了一张纸，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向这个宿舍、向那三位占据她生命重要地位的少女投去了最后的目光。

那桌子上的，是她写下的遗书，很短，但也很长。

爱芙尔顺着楼梯，走到了宿舍天台的门前。这个门平常都是锁着的，不会轻易打开，但爱芙尔已经事先秘密地将锁撬开，因此，这个门形同虚设。

夏天夜晚的风很凉，宿舍天台的风很大，吹得爱芙尔没有扎起的白色长发像挽联一样飘动，吹得她在芙薇特为她新买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爱芙尔打开门后，缓缓地走到了天台边，站在其边缘上，看着脚下的深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繁星市，看着夜空中被云层遮蔽了一半的残月，她默默地呼了口气。

云被强风吹动，不多时便完全遮蔽了月光，爱芙尔的视野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想起了不久前刚刚看到论坛上的谣言和谩骂时的愤怒，想起了即将离开太行山时接到的那一通电话，想起了刚走出机场时的袭击，想起了茯希望她们能在这两周里活下去，想起了那一晚她们四个人一边泡澡一边讨论，想起了自己对学园长许下的诺言，想起了这两周杰克对自己的殴打、侮辱，想起了芙薇特温暖的拥抱。

“不是因为看见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看见希望。”

想到这，爱芙尔不禁苦笑了一声。是啊，这些大道理什么的，说出来多简单，但要是真的去做呢？很难，很难。

爱芙尔从口袋里拿出了初次见面时芙薇特用觉者的能力为她制作的发卡，这些日子里都没有用它，那么，现在是否还要别上呢？

思索片刻后，爱芙尔还是将发卡别在了头发上，那粉色郁金香因为没有光而显得暗淡。

别好后，似是留恋一般，爱芙尔深呼吸了一下，最后露出了苦笑，随后迈开了脚步。

“爱芙尔！”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紧接着她就被强行拽下了天台边缘，被紧紧地抱住。

“芙，芙薇特……”

回过神来后，爱芙尔终于在黑暗中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是露着肩膀、头发凌乱、紧紧贴着自己的芙薇特。

芙薇特两手紧紧地抓住爱芙尔的肩膀，眼白发红，泪脸满面，与爱芙尔四目相对。

“爱芙尔……”

芙薇特虽然还没有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但爱芙尔也已经大抵猜到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抱歉，芙薇特，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了。”

“啊……我，我知道，爱芙尔，但是，但是……”

“我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没保护，就连你，我也保护不了……”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无是处……”

“不！我什么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还要天天被他们欺负，我真的，真的，坚持不了了……”

“让我死吧，芙薇特，我，我……我这个连你也保护不了的废物，还是死了比较好……”

“但是，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我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因为，因为……

“我爱你啊，爱芙尔。”

芙薇特猛地喊道，让爱芙尔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从来都没有这么激动过的芙薇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爱芙尔愣神的时候，芙薇特却是牵住了她的手，泪水滴到了两人的手上，不知是谁的。

“‘悲剧并非终结，而是希望的起始’，我跟你说过的。

“希望就在不久之后，相信我，爱芙尔。”

爱芙尔愣了许久，直到泪流满面，直到云层被吹散，直到月色洒在两人身上，直到爱芙尔终于可以看清芙薇特那噙着眼泪的笑容。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不放弃自己相信的东西，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即使现在你遇到了些挫折，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你从来都是这样的，所以我相信你会重新前进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多久，不管多难，我都在你的身边。

“所以，活下去，爱芙尔。”

听到这，爱芙尔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苦楚，将头埋进芙薇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爱芙尔最终抬起了头，与眼里同样噙满泪水的芙薇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我爱你，爱芙尔。”

“我爱你，芙薇特。”

这个夜晚，仅有明月和夜幕见证了月色下两人之间的相拥、相爱。

芙薇特是爱芙尔的天外来物，两人都是彼此的唯一。

这是爱情吗？也许吧。

但是，我更愿意称之为——

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