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像是巡视领地的大将军,挨个银架都视察了一遍,发现有灰尘及时擦去。
“秋玉啊,告诉铁匠铺子打造一批架子,我看咱家的银库用不了多久就会放满银子。
银架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王安平对于母亲财迷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老娘把家里的银库钥匙挂在腰里根本不离身,而且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去数一数、擦一擦。
最要命的是现在老娘规定只要是少爷书房里的纸张,尤其是写过东西的纸张,哪怕上面只有一个字也不许扔。
统统都要交到老娘那里过目归类,大丫头秋玉是识文断字的,只有她再三确定是废纸的才可以拿去烧掉。
老娘说了,少爷笔下的字是能换钱的,而且是能换大钱的,谁要是敢觊觎那就打断狗腿逐出家门永不叙用。
为此老娘不止一次的对王大器耳提面命:“作为少爷身边的贴身长随,你要有点眼力见。
少爷写的东西你要看好了,但凡要是少一个巴掌大的纸片仔细你的皮子。”
所以王大器就像是得到皇上圣旨了似的,整天眼珠子叽里咕噜四下瞅着,就怕来一阵风把少爷写的东西吹走了。
好吧,为了老娘开心,王安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关于朱棣这货突然下一道圣旨升王安平做刑部员外郎这件事,王夫人高兴的简直都要疯掉了。
“我儿子当官了,当的还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员外郎。”
对于王夫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之前朱棣下旨给王安平一个锦衣卫千户,那个时候王夫人可没有如今这般欣喜若狂。
要知道锦衣卫是皇帝的鹰犬爪牙,准确的说并不算是朝廷的编制。
而刑部员外郎就不一样了,刑部可是朝廷六部之一,那是正儿八经的拿国家俸禄的官员。
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唯一的遗憾就是武勋世家的子弟当了文官,这算是改门风了。
虽然文官的地位不比武官,但是最重要的是儿子不用像他爹那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前程。
儿子平平安安的陪在自己身边这比什么都好。
王夫人带着儿子来到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又一次开始了她的个人演讲。
王安平遵照老娘的吩咐,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
王夫人此刻开口了:“不孝媳妇王柳氏携子十一郎叩拜列祖列宗,咱家十一郎蒙圣上赏识提拔为刑部员外郎,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特此告慰。”
说到这里,王夫人又面向丈夫王山的牌位:“他爹,儿子没能继承你的遗志杀敌报国。
这虽然跟你武勋传家的初衷有所背离,但是希望你不要生气,我可不想让儿子跟你似的做个厮杀汉。”
王安平知道永乐朝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明初的军事重视。
在明初洪武、永乐两朝,由于天下初定,武官势力炫灼,时常凌驾于地方有司官员之上。
就比如永乐元年的福建巡按周志新的奏疏显示。
地方知府在路过都司所辖各卫的衙门,卫官员因为对知府不下马感到愤怒。
就藉此“鞭辱仆隶”,并且卫所的公务直接交给地方有司办理,稍有不从,即“呵责吏典”。
老娘之所以絮絮叨叨的给死去的老爹解释,也是基于此时武官地位高于文官这一点上。
否则的话像明中后期武将被文官压制的死死的,她才不用费口舌解释这些呢。
一阵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香炉里燃烧的三炷香原本呈直直上升的状态,现在被吹的四散飘零。
王夫人激动的惊呼:“他爹,你同意了!可真是太好了,就说嘛,为人父母者哪有希望儿子去阵前卖命的?”
王安平诧异的看着母亲不禁心中赞叹:“我去,老娘可真行,这都能被她找到理由,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