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地处三河交会处,也是大陈江南道最富庶的地区之一,商业繁荣,商人络绎不绝,百姓富足,街上行人摩肩接踵。
清晨的阳光刚洒在大地上,扬州城外的码头就已经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艘接一艘的货船驶入码头,船上的管事们大声叫唤着清点货物,船夫们忙着搭梯子找人手,码头的劳工们或扛着货物快步走向仓库,或空手跑向货船,争取多搬几件货,多挣几个工钱。
日头渐渐高升,经过一上午的劳作,几个暂时空闲的劳工聚在树荫下休息吃饭。男人们聊天总离不开那几个话题,几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西南与吴国的战事上。
“老杨,我刚刚听一个南边来的船工说今年吴国猴子打的很凶啊,西南被他们打下了好几个城,是不是真的?”一个年轻的汉子双手捧着一张大饼,一边啃一边问。
老杨看着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壮实,在这码头干了快三十年,有威望消息灵通。他本来坐在一边吃着炊饼发呆,听到有人喊他才抬起头来:
“应该是真的,最近南边来的船多了不少,有些船上人很多,不像是货船,像是大户人家带着家产逃难来的。这次大陈恐怕有麻烦了。”
“不会吧?”
“逃难来的?”
“真的假的?”
老杨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纷纷惊呼,附近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围了过来。
老杨没多管,继续说道:“这几年来我们大陈跟吴国年年打仗,但就算三年前出动了十几万大军的大战,也没见南边的大户举家逃到我们这里,要不是快没命了谁愿意逃到别处。”
大家一听,有道理啊,人离乡贱,定是没活路了才会离乡。
“老杨你说说这次咱们大陈和吴国最后谁能赢?”,又有人问道。
周围的汉子们一听这问题都笑了起来。
“肯定是咱们!”
“这还用问嘛!”
“那是!”
“大陈还会输?!”
“那群猴子拿头跟我们打?!”
大陈人都非常看不起吴国人,这几年屡屡犯边就算了,每次打输了就派使团进京乞降。
尤其是三年前的大战之后,吴国宰相带着国书来到大陈国都临阳,在朝堂上又哭又笑,向大陈的皇帝陛下求饶,丑态百出,引得陛下和诸公连连发笑。
而吴国宰相本人长得又黑又瘦,尖嘴猴腮,个子也不高,民间都说是吴国宰相耍猴戏把陛下和诸公逗高兴了才饶过他们一回。
提问的人也是一脸尴尬,一时嘴快,却是忘了最近二十年来大陈对外战争无一败绩,无论是跟西南的吴国还是北边的卫国晋国齐国,哪个不是被打的服服帖帖。
这时,一个年轻人抱着账本路过,众人见了纷纷打招呼。
“王管事来了。”
“王管事好。”
“王管事吃了吗,我这里还有个饼。”,有人拿出了一个烧饼。
“王管事我这里有糖水”,有人递来装了糖水的葫芦。
王镇笑着回应,谢绝了众人的东西。眼神在人群中一扫,就看见了老杨,笑着对老杨招招手:“老杨也在啊。正好找你,跟我来一趟。”
王镇把老杨拉到一边,背着众人拿出一个钱袋:“老杨听说你小儿子过两天要娶亲了,我人去不了,就随份礼。”,说着就把钱袋塞到老杨手上。
老杨本还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王镇就继续说:
“别推辞了,前些年我和爷爷多亏你帮衬,现在有能力了总要还你的,也没几个钱。”
“你这话说的,你能出头是你自己有本事,我也没帮你什么。”
老杨捏着钱袋,想还回去却又有点舍不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王镇只是说说没几个钱,按重量钱袋里怕是有七八两银子。
“行了行了,我花钱的地方不多,你就收下吧。对了,今天会有欧阳家的船来,大概会停在在东三区的泊位,你注意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还得去交账本呢。
漕帮码头办事处不管账,收到账本后统一交给账本管事,再由账本管事交到漕帮总堂账房核算,半天一收。
树荫下的汉子们看见一脸喜色的老杨回来,纷纷询问王管事为何找他。老杨说王管事给他送喜钱,没说多少,还把今天有欧阳家货船的消息分享出来,引得众人一阵欢呼,而后又羡慕起老杨和王镇的关系好。
欧阳家是江湖大族,管事向来出手大方,工钱比别家高两成不说,货物还轻便,要是碰到管事心情好还有赏钱,他们家的货都是劳工们抢着搬的,这活抢到就是赚到。
有人问王管事年纪不大怎么跟老杨关系那么好,老人们就跟新人聊起了王镇和老杨的旧事。
说是王镇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就来码头做工,商人们看他年纪小不愿意用他,老杨给他做担保才接的到活,挣到钱要养活自己和家里一个病重老头子。
还没少被码头上的几个老油条欺负,工钱都被抢了好几次,多亏老杨接济才熬了过来。
没过两年,码头的管事看王镇能吃苦,人也机灵,就把他送到漕帮内堂学武,没想到真给他学成了,成了入品的武者,今年外放到码头当管事,老杨也跟着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