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远挑晚暮,银河露出光鲜一角。红焰石打底,群星周围就像燃烧着火焰,最外圈是黑耀色,如同深渊的眼睛充满危险诱惑,越往中心颜色越浅,到最里面便蜕变成金色,灿灿生辉。
越盯着这一角银河,心中越觉得恐惧,那一点金色仿佛成了一条巨龙的眼睛,死死盯着渺小的人,只要他稍稍眨眨眼,整个天都会颤抖一下。
尧怜便盯得不太舒服,赶紧挪开了目光,不觉额头已布满冷汗,心脏有了不详之兆。
身后传来极小的开门声,她故作镇定地看着刚刚被送来的下午时迁的比赛记录。可来人一点面子也不给,递给她一块小帕。
尧怜微微撇过头拒绝了,云之言则尴尬地抬着手。不久,他掂了掂这小帕的重量,心想好像不是特别重吧,被吓到的人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好吧。云之言放下手中热腾腾的清茶,将小帕叠成一块,整齐地放在手掌上,下一刻便直接伸向她那满是冷汗的额头。
显然尧怜没反应过来,全身一颤便僵坐在原地,眼神里满是惊恐,甚至有几滴泪水冲破眼角的束缚,划了下来。云之言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赶紧停下来,可那滴泪顽皮得很,不上不下挂在脸颊上。云之言没忍住,屈着右手食指轻轻沾走了那滴碍眼的泪。
“对不起……你,没事吧?”云之言将那精致得不能再精致的水杯移到尧怜面前。这问题没有马上得到答案,白金杯口升腾白雾,里面似有个小神仙要隆重登场,云之言却用手挥了挥,那雾便少得不够带小神仙出来了。
这时,大门被人敲了三下,尧怜没动,不知道听没听见。云之言就当她没听见吧,站起身准备开门,刚到门口,外面的人解释道:“姐?我是尧楠,你不是说晚上来找你吗?”
“尧楠啊,你姐跟我还有些事要说,要不你明早再来吧?”云之言就这样隔着门胡说八道,随后他又向后面看了一眼,尧怜也转过头看向了他,倒是没有出言拆穿这谎。
可转念一想,对付她这种情况还是尧楠比较熟练,自己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什么敏感点,事情反而会变得更糟。不管为谁,把门打开好像对谁都好。
云之言犹豫的手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尧怜突然来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比赛。”接着,云之言便看见她不止流泪的眼睛变得浑浊、空洞,再后来,全身缩成一团,还不停颤抖,眼角泪痕未干,一滴血兀自帮忙擦拭,却没想越擦越吓人。
被莫名拒之门外的尧楠听到姐姐的吩咐,也不敢妄为,只好回了二楼。
听着声音尧楠应该已经走掉了,云之言这才返回沙发旁查看情况,并用自己的羽毛清理了一下她眼眶。尧怜的视线开始失焦,眼瞳显得更加苍白,有那么一瞬间让坐在对面的人怀疑她是不是失明了。
“嗯……那我再问一遍——‘你没事吧’?”云之言纡尊降贵弯下腰,使得自己至少能对上她的眼睛。
尧怜只是呆愣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使一部分视线落在跟她说话的人身上。云之言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正要起身,她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任何一个音发出来。
云之言轻轻叹气,伸手抓住她手,才发现她的手很冰——也不是冰吧,就跟碰到某个无法言诉的东西感觉一样。突然有些下意识,云之言握紧她的双手,想把温度传给她,哪怕一点点也好,总比现在冰凉冰凉好。
不知这个时候到底谁更紧张,谁更无所谓,两人安静坐在一起,两双手握在一起,握得紧紧的,尧怜白皙的双手都被握得泛了红。
冰冷的双手渐渐见了血色,尧怜眼神也终于安静下来,只是还呆呆盯着前方虚无。云之言刚刚也魔怔了似的,脑海里有个东西就要挣脱枷锁,呼之欲出。
不过此时此刻,都彼此诉说着——“我没事”。
“这是梦魇了吗?”云之言头也没抬对着一间敞开的房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