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方的眼神里,柳絮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嘴角边浮出丝讥笑,用玩笑的口气说:“知道只是开玩笑,还摆张臭脸干嘛呢。哎,点长同志,你是不是给什么刺痛了神经啊呀?”说罢又哈哈笑了声。
何一鸣气恼地瞥眼柳絮,也不回击,上前两步在杜鹃身旁总立住脚,弯下腰,挥动着手里的镰刀割起金灿灿的稻穗来。
虽说杜鹃不爱何一鸣,可一直对他有好感,不过自从确定他举报了向阳,就嫌恶起来他来了,因此见他挨近自己,就故意往左绕了个弯,来到了刘艳玲身边,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说笑。
何一鸣明白杜鹃有意躲开自己,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纠缠自己,所以只那么怅然若失地看了看杜鹃,就抱着刚割好的稻穗,迈开脚步朝轰轰作响的打谷机走过去。
柳絮看着何一鸣,寻思了一下,就追了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句:“这追女孩子嘛,就得脸皮厚,要不你一辈子得打光棍,嘻嘻!”
何一鸣觉得柳絮说的有道理,但不打算现在去缠杜鹃,所以没开口为什么,只那么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柳絮这人不光喜欢说教,还乐意身体力行,这不刚跟何一鸣说了那番话,就毫不犹豫地往向阳走去,管他乐不乐意,没事找事跟他聊。
虽说向阳心里爱的不是柳絮,但还是很愿意同这个老同学说笑,毕竟她活泼开朗,言谈风趣,是个挺有趣的女孩子。
杜鹃看到柳絮和向阳聊得那么开心,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却不想过去打断他俩,甚至呛白几句柳絮,毕竟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她朝向阳瞟了几眼,然后就像没事似的继续挥动着镰刀干活儿。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好像在飞一样,转眼间那轮花白的太阳就爬到了天中央,到了收工的时候了。
柳大龙冲着大家一挥手,扯着嗓门喊句:“收工喽!”
那些社员们欢呼似的应了声,一个个挑着担满满的稻子,顺着田畻往通往村里的那条小路走去,一边没完没了地说笑着。
向阳等知青也挑着担子跟在社员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只是不怎么说话,似乎沉重的挑担压得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老实说,尽管他俩已经跟着贫下中农改造了两年多,但力气还是没他们大,毕竟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嘛,从小就没怎么干过力气活。
回到知青点,杜鹃把早上剩下的饭菜放到锅里热了热,就冲坐在门外歇息的同学们喊了声开饭喽,接着两手端着菜往旁边的饭桌上摆。
不一会儿,大家便围坐在油漆都快掉尽了的旧八仙桌上吃了起来。尽管只有清水煮萝卜、红锅炒白菜,以及泡菜、豆干什么的,但大伙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甚至还露出津津有味的神情,不为别的,就因为实在是太累太饿了,还有就是历练了两年多,已经习惯了这种苦日子。是呀,不管怎么说,能够把肚子填饱,就该觉得是天大的幸福。
吃过午饭,其他人都一头栽倒在吱吱作响的木板床上,好充分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来缓解身上的疲劳,以便下午能够继续收割庄稼。只有向阳没有午休,而是拿着本书,坐在屋外那棵老樟树下认真看了起来。现在是农忙时节,他能看书学习的时间很少,只有这早上、中午和晚上这些不用干活的时间可以利用,而且也不多,所以不能浪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