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他却感受不到太多疼痛,现在所有的剧痛都穿过记忆重新席卷而来。
“刘……刘滢……”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我……我给你找件衣服穿吧……”
他忍着背后的剧痛,想脱了自己的外衣。
面前那团血肉却说不出话,只是化出了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攥得他生疼。
东方一丝鱼肚白亮起,清晨强劲的凉风吹进张家大院,腥臭味裹挟着花香,院内梧桐哗哗作响。
那团血肉最终松开了王义的手,在他的胳膊留下一片红印。
王义闷哼一声,因背后的疼痛重新跪倒在地。
面前的那团血肉蹲在他面前,黑发却逐渐伸展蔓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长到触碰地面。
“呃……”
一声压抑的嘶鸣。
可这声音并不是王喘子发出来的,而是那鬼物的声音。
王义抬头,只看见了一柄纸刀从背后穿透了那团血肉,滴血的刀刃直挺挺地立在自己鼻前。
“噌。”
清脆的切割声在凌晨静谧的花苑中格外刺耳。
原本已经生长很长,在园中张牙舞爪遮天蔽日的无数黑发瞬间无力地趴倒在地。
有一柄刀砍断了它们的源头。
“不……不……”
王义干瘪的嘴唇颤抖着,不顾背后的剧痛欠身上前,抱住了即将散落的狰狞血肉。
那颗血肉化形的狰狞头颅带着半截黑发摔落在地。
又是这样,又是在我面前……
王义脑仁发胀,难以分辨幻境和现实,曾经爱人绝望的喘息似乎就在他的肩侧。
数根足有一臂粗的棍棒铺天盖地,全部敲打在纤瘦女子单薄的背上。
然而疼痛的却是自己的脊背。
“刘滢……你别疼了,我都替你疼了…好不好…”他的声音颤抖着,细弱蚊蝇。
林墨这才明白,原来这个鬼物是有头的,那无数凶险毛发的根源就是它的头。
那是它进攻的利器,也是唯一的弱点。
因为它化为一团血肉时总是把头颅埋藏在最里面,平常人难以触及。
所以无论何种攻击,如果无法穿透外面一层血肉就无法真正地伤到它。
而现在,那头颅出现,就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随着头颅的掉落,那团血肉似乎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几乎要铺满地面的黑发逐渐变成一缕缕黑烟,上浮,变得越来越淡。
跌落地面的头颅化为了一小撮白灰。
那团血肉碎开在王义的怀中,越来越散。
一抹晨曦撒进张府,花苑中的温度却降了下来,晶莹的露珠在花瓣上凝结。
清眸凌厉,面容清秀的李清水站立在王义面前。
那双化为纸刀的手,缓缓变形,又成了女孩纤小的手。
她看见王义的眼睛之中渐渐失去光亮,怀中的血肉全部化了白灰,盖住了他脏兮兮油污的麻布衣衫。
一场雪下在了他的身上。
李清水走向王义的身后,不经意间磕碰到了他的肩膀。
仿佛一尊木雕,男子砰的一声侧倒在地,身上的白灰洒落一片。
林墨闭上眼,操控着张府门口的纸人靠近。
那纸人高举着玉盘,跌跌撞撞地跑向林墨和李清水。
小姑娘接过玉盘,将其中金色液体倒入林墨口中。
于此同时,院中悬起无数黑色光点,一粒粒纳入他的身体内。
温热而舒适,身上的剧痛也稍稍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