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他们二人知晓她此时的心中竟是在想着这些,必定是哭得更伤心。
得了自家小姐求救的目光,年年抹了眼泪,上前柔声劝了许氏两句,后者搂着怀中因生病一下越发清瘦的凌绵任由年年替她擦去眼泪,许氏轻轻拂过了凌绵的脸颊,看她在自己怀中勉强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头一阵伤痛:“绵儿,是爹娘没照顾好你。”
冰凉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上,这一刻……她的心狠狠地颤动着。
前世一直没得到的爱,这一世却将她包裹着……
“娘,我饿了。”千万句的劝慰,此时却化作女儿家撒娇,“我想吃娘做的饭菜。”
这时候,女儿想吃东西,许氏一下子就振奋起来,怜惜地刮了她鼻子一下:“哪能吃别的,娘给你煮点粥去,你若还困,再歇会儿,娘煮好了叫你。”
“好。”软绵绵地应着,由着许氏将自己放回床上。
侧头看着许氏吩咐了年年几句,朝外头走去,凌绵将目光落到年年身上,见小姐看过来,年年跪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自责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儿。
凌绵一阵无奈,这古代的女人怎么掉眼泪珠子跟吃饭喝水似的,说来就来。
“这事并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大意了,外头如何?”
年年犹豫了一下,贝齿咬了咬唇,缓声道:“冯家走水,发现得及时,只烧了柴房,流传出的是前院的小厮和后院的丫头私通,意外打翻了灯笼,油灯烧起来……”
“人呢?”
“死了……”
凌绵无力地勾起嘴角,当真是狠。
“尸体可见着?”
“那小厮家中没有多余的人口,自是听说匆匆抬出去,那丫鬟的尸体也是白布盖着抬出去了。”
凌绵突然别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年年:“你说什么?当真有丫鬟的尸体?”
“那丫鬟是冯霜身边的风儿,那天晚上她将人引到柴房后就被冯家公子的人杀了,派人送出府,他们自当以为里头烧死的是小姐,其实是风儿……”年年被她的眼神吓到,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见凌绵神色难看,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别胡思乱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略微苦涩地闭上眼,她已经有够努力避去一些锋芒,不过是想护住自己在意的人,现实总是狠狠地扇她一巴掌,叫她好生看看自己有多无能。
清婉,若是你在必定会嘲讽我此时的模样有多狼狈吧?
她努力抑制胸腔里的愤怒,她对火焰有深深的恐惧。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活活烧死的,火焰的灼烧疼痛感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重生了这么多年也无法磨灭。
她是重生了,林清婉呢?是否也像她这般有着莫名的气运?
“小姐?”年年见她不言不语,心头忧心更甚。
她闭上眼,语调平静了许多:“我想听你念书。”
“好,小姐想听什么?”
“就着我上回没看完的那本吧……”
“是。”
年年读书的嗓音温柔婉转,落在她耳中渐渐地平息了她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地感觉意识模糊起来,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久而久之竟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尚老对丹子吩咐着什么,还有许氏急切地争执,凌楠低沉的声音……
想要睁开眼睛听清楚,却又什么都听不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夜,没有做什么梦,只是再醒来,她发现自己竟是在半山的木屋里,清冷的空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动外头的人,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贝贝急扑而去,凌绵忙是朝里躲了躲,这才免了被贝贝熊扑的下场。
被凌绵无情地躲开,贝贝忽闪着委屈的大眼睛,扁嘴道:“小姐不像以前了,都不与贝贝亲近了。”
“哪的话,就你作怪,说来……我怎么在这里?”感觉体力已经恢复稍许,贝贝忙是取了外袍给她披上,将火盆烧得旺些:“尚老吩咐的,我自是不晓得,他们都欺负贝贝年纪小,说不懂事,便是不与贝贝说。”
贝贝与凌绵同年而生,虽是比凌绵年长数月,却远远不及凌绵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