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秋儿飞快地奔跑着,红肿的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溢出,撞到行人,遭来喝骂,她摔倒……爬起,疯了一般朝前跑。
夜幕降临,街道上灯笼微弱的光找不到路尽头,黑暗令秋儿越发不安,胡乱地抹着眼泪,喉咙深处的哽咽强压着。
张府的牌匾映入视野,她终究忍不住,哭嚎着扑向张府的大门:“张夫人!开开门!张夫人!求求你们!开开门!”
守门的小厮纳闷了,这个点怎么还有上门的,叫的这般凄惨,他赶忙通知了管事的。
掌事的见到秋儿,惊讶地看着这个素来仪态整洁的秋儿此时花珠散乱,红肿着双眼,深知这位姑娘是关夫人的贴身丫鬟,此刻不敢怠慢,忙是遣了人去回张夫人。
原是在用饭的张家夫妇听下人禀报,张夫人有些不安地站起:“秋儿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此时来,怕是有什么事,莫非婷姐姐出了什么事?”
张夫人脸上当即露出焦急之色,就要往外去,却被张县令拦住,担心地劝慰道:“你身子重,莫急,不然伤着身子该如何是好!”
罗雨彤忙是赞同,一道劝住张夫人,令人快将秋儿领进来。
“不论发生何事,姐姐你切不可焦急!”头三个月极易不稳,诸人自是担心得很。
不多时,便有丫鬟领着秋儿进来,秋儿一见到张夫人,哪顾得上什么轮椅礼仪姿态,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夫人面前,深深地磕头哭道:“奴婢没用,只能偷偷溜出来报信,张大人!张夫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夫人!只要能救我家夫人!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张夫人一听此话,心头一咯噔,上前抓住秋儿,急道:“婷姐姐怎么了?你快说来!”
“夫人!”张大人忙是上前扶住张夫人,看着秋儿蹙起眉头,“你自是要我们救人,那也该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没头没脑地让我们救人,我们如何救?”
张夫人身边的沐雪上前将秋儿扶起,柔声劝道:“秋儿姑娘,你这般哭闹着,我家老爷夫人如何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
秋儿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却不肯起来,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着越发难过,斗大的泪珠落在地上,深深地给他们磕了头:“秋儿求求张大人,张夫人,看来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家夫人!”
关夫人为人恬静,往日也就张夫人能说上体己话,秋儿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谁可以帮帮自家夫人的了。
“这……岂有此理,这关逑竟宠妾灭妻!”张县令本就是个文绉绉的白面书生,此刻气急也只是“岂有此理”。
罗庭生迟凝道:“这本就是他人家务事,我们不方便插手。”
此话一出,秋儿脸一下刷白,低声哭泣起来,罗雨彤于心不忍:“哥!这关逑太过分了,休妻也罢,竟然还要囚禁婷姐姐,你就想想办法,帮帮婷姐姐吧!”
“义和……庭生……婷姐姐待我如亲姐妹,你们帮我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张夫人听到关夫人被玉氏欺辱,护着丹娘却也遍体鳞伤时,眼泪滑过脸颊,身子一晃,吓得张县令赶忙扶住,惊慌地道:“你别急,放松……”
“义和……就当是帮我好不好,婷姐姐……她当真不易……我尚有你们,可她只有我这一个好姐妹,那人竟然那么欺辱她……”张夫人心痛之余更是悲愤,狠狠地往桌上一拍,愤怒令身体跟着微微颤抖。
“好好好!我和庭生一定想办法,你别激动!”生怕她跟着出事,张县令这一颗心跟着提心吊胆。
“我……”张夫人竟一口气没提上来,生生急晕了过去。
“姐姐(夫人)!”
罗庭生瞪眼,怒喝道:“去寻大夫!”
罗雨彤吓得一呆,被自家哥哥一吼,忙是回过神来:“去善尚堂!再叫一人去风雅楼寻凌绵!快去!”
“是!”沐雪忙是应声去了,一时间张府鸡飞狗跳。
凌绵到来时,丹子已经在给张夫人瞧脉,此刻见她进来,她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回以一个“你且安心”的目光,凌绵松了口气,上前与他们见了礼,张县令自然是无心理会,眼巴巴地瞧着丹子:“大夫,如何?”
丹子收了手,起身,罗雨彤将张夫人的手塞回被褥中,也有几分急切:“我姐姐如何?”
丹子看了一眼凌绵,朝张县令点点头:“请放心,张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多加休息便是。”
听到丹子肯定的回答,张县令松了口气,可还是有些担心:“可要开些安胎药?”
丹子摇摇头:“不必,平日张夫人吃的膳食都是经过我家小姐悉心安排的药膳,身体调理的甚好,只是……怀孕期间还是不要让张夫人情绪大起大落。”
凌绵了然,却见罗庭生探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规矩有礼地回以一个平淡的笑容,道:“丹子自幼随我师父学医,医术上深得我师父的真传,虽无亲口收徒,但也算是我师父的弟子,姐夫、罗家哥哥、彤姐姐,你们且放心吧。”
罗雨彤也不知为何,此话从她口中说出,莫名地令人信服,只是想起外头还在等候的秋儿,她略蹙起眉头:“寻你来,一是为了我姐姐,二是为了婷姐姐。”
“婷姐姐?”凌绵错愕,“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