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御书房。
御案之上,奏折堆积如峰,恰似一座沉重的责任巨峦。
朱亦沄正襟危坐于椅上,神色专注,全神贯注地批阅着,不知因何缘故,嘴角悄然上扬,那短暂的瞬间,仿佛肩头的千钧重压稍有减缓。
王承恩匆匆忙忙步入殿内,脚步略显仓促,却仍竭力维持着沉稳之态,跪地行礼,声音洪亮而急切地道:
“启禀皇上,奴婢有事要奏。”
皇帝微微抬眸,目光中透着威严与期许,道:“讲。”
王承恩的声音略带紧张,激动的情绪却难以抑制:“皇上,大喜!陕北大捷!五省总督陈奇瑜上任之后,精心筹谋,兵分多路。
他先遣精兵强将直捣流寇心腹之地,打乱其部署,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又派一路奇兵绕至敌后,截断其退路。再以主力部队正面强攻,步步紧逼。
陈总督深知车厢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故先派弓弩手占据高地,压制流寇,使其不敢轻易突围。又命步兵环绕峡谷,设下重重陷阱与障碍。
我军将山口牢牢封锁,致使流寇深陷绝境。在这僵持的数十日里,流寇死伤过半,又遭遇二十天连绵降雨,可谓生机渺茫。
现今,贼军三万六千余人皆已投降。天佑我大月啊,皇上!此乃上天对吾皇圣明的庇佑,实乃我大月之幸!”
朱亦沄猛然起身,剧烈咳嗽起来,激动的神情中夹杂着疲惫。他摘下双龙翼善冠,急切地接过王承恩呈上的捷报,双手微微颤抖。
逐字逐句,目光牢牢锁定每一个文字,仿佛要将这胜利的喜讯刻入骨髓。
阅毕,内心波澜汹涌,难以平静。无人知晓他在多少个漫漫长夜里辗转难眠,脑海中满是对江山社稷的忧思。
无人知晓登基未满两年的他,面对着这历经三百年风雨沧桑、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承受着何等沉重的压力。
民间甚至流传着大明将亡的忤逆之辞,每一句都如利刃般刺痛着他的心。
他缓缓坐回椅子,闭目沉思,试图平复内心的激荡。
殿内忽地刮起一阵狂风,吹落了头顶的发簪,吹散了发丝,那为数不多的白发在风中格外刺眼,每一根白发都诉说着他为这江山付出的心血与艰辛。
这位尚未满二十五岁的年轻帝王,本应正值风华正茂之龄,却已生了些许白发。
那白发见证了他为国家的殚精竭虑,见证了他在困境中坚守的坚毅决心。
朱亦沄沉思片刻,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坚定而果决,说道:
“传朕旨意,即刻命镇边将军整顿兵马,务必加强防御,不得有丝毫懈怠!此次大捷乃上苍眷顾,然切不可掉以轻心,需防流寇死灰复燃,保我大月江山永固,百姓安康。”
奏折批阅的愈发轻快,王承恩站在旁边也笑呵呵,朱亦沄心情亦是大好,与王承恩聊了起来。
“安排保护贵妃身边的下人,今早也来了禀报,贵妃娘娘排兵布阵似乎不大精通,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朱亦沄听后,不禁大笑起来,对着身旁的王承恩说道:“这子伊,不过区区女儿身罢了,歌赋一道还尚可,懂什么兵家之学?”
王承恩连忙附和道:“皇上圣明,陈总督英勇善战,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贵妃娘娘虽有报国之心,但终究是女子,练兵之事太过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