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知秋道:“好!第一件事,厉某想问陆老板到底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广记米铺已开了几时?”
陆老板笑道:“老儿就叫陆广,祖籍河南,因避祸北乱,十几年前来到舒州,米铺开了总有十六七年了罢。”
厉知秋点了点头,道:“嗯。第二件事,陆老板久住舒州,若想请潜山派遗孤,缘何不在皖南布局截我,偏要大费周章,胁迫车老板千里迢迢引我们到此人生地陌之境?还望陆老板不要打诳,一切能以实相告!”
陆广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明人不说暗话,厉大侠既然问了,老儿便说也是无妨。潜山派家大业大,虽然邵室一门被黄逐流挑了,但毕竟经营多年,在皖南根系交错势力庞大,不引你们离了皖境,总是对老儿不利,此乃其一;再者老儿有两位过命的兄弟,已在这野牛岭做了数年买卖,候在这里来请少派主,总归方便一些。”
厉知秋道:“很好!最后一件,陆老板张口闭口想要潜山派遗孤,必不是为了这孩子,只怕另有所图罢。不知陆老板是识得潜山老派主花铎冲花老前辈,还是和黄逐流的亲叔黄琛有什么交情?”
此言一出,陆广脸上登时大变,嘴角一撇,喝道:“看来厉少侠所知甚多,莫不是邵落归这老匹夫临终前和你说过什么?”
厉知秋道:“厉某只是瞎猜,邵掌门和我闲聊不多,并未提过陆老板的名号。”
陆广冷笑道:“厉知秋,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攀附邵落归的一个晚生,不远千里送他儿子,乃是出于义气,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哼,看来今日非动手不可,便请领教领教我这二位把弟的高招罢。”
厉知秋抬眼望去,见那宋保全手托一柄大号钢刀,贺英则展开适才勒马所用的长索,原来是一条软鞭。厉知秋知道这二人都是外练的硬功,所谓一力降十会,战将起来,必是硬桥硬马的力拼,若在平时,这种刚猛有余、武技平平的硬汉根本不足为惧,但此时自己身负重伤,真气提不上来,反倒最怕这样实砸懵打的大汉。正在思索应敌之策,只听陆广说道:“二位贤弟,此人是再世仲景的弟子,这几年在江湖上略有小名,此时虽有伤在身,仍不可小觑,咱们今天并非比武分高下,办正事才是要紧,便请二位贤弟带着兄弟们齐上,切记不可伤了他们性命。喂!那孩子在那嘀嘀咕咕,你在说个什么!”
厉知秋回头望去,原来是娄之英在背后正和邵旭窃窃私语,他听见陆广招呼自己,忙抬起头来,说道:“啊,这位爷爷,我在问邵大哥愿不愿意和您一起待在这个什么野牛岭。邵大哥说这里草长石多,看着没什么意思,他不愿留在这里。但他说既然爷爷和邵大哥的爹爹有交情,那不妨将邵掌门的遗物送给爷爷,也算给这位爷爷留个念想。厉叔叔,你看这样行么?”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厉知秋所说。
厉知秋没料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正瞠目间,陆广则道:“邵掌门曾有遗物留下?那最好不过。”向旁微一努嘴,道:“你们三个,去车里看看。”
厉知秋大惊,眼见三个喽啰兵向大车奔来,忙摸出三枚药丸来,运起全身真气,指上猛一用力,将药丸全都激射而出。他虽然伤未痊愈,但毕竟这些天多有恢复,那三个喽啰兵又武功低微,这一下全没闪过,三枚药丸正中仨人额头,总算厉知秋功力未复,否则非给打的脑浆迸裂不可。饶是如此,三人仍被打的头破血流,俱都蹲在地上哇哇大叫。
陆广也是一惊,暗忖此人果真名不虚传,虽然身受重伤,却仍有如斯功夫,看来今日非要大战一场不可。他正要发号施令,只听娄之英叫道:“这位爷爷,我们行李太多,这几位大哥哥只怕找不到邵伯伯的遗物,我到车里拿给你罢。”也不等陆广答话,三窜两步便跳进车中。
陆广本就有些忌惮厉知秋的手段,见娄之英只是一个顽童,料定他也耍不来什么花招,便哈哈笑道:“好啊,你找出邵掌门的遗物给我,爷爷请你吃糖。”
娄之英在车中翻找了半天,好似一无所获,在里头叫道:“邵大哥,是这蓝色的包裹不是?啊,不对,是那个黑色的木盒罢?咦,好像也不对。”邵旭道:“你莫乱翻,在那木盒后面第三个铁箱中。唉,我来拿罢。”他边说边跑向马车,嗖的一声,也跳入了车中。
娄之英从小窗中探出头来,举着一个小小包裹道:“爷爷,我找到啦!”那小窗成人只能伸出半个身子,小童却能随意出入。娄之英跳出小窗,忽然对厉知秋道:“厉叔叔,你神通广大,必能逃离此地,咱们明州见罢。”拿起车老板留下的马鞭,向马臀使劲戳去。那马二次受到惊痛,更加焦躁不已,一声长鸣,四蹄撩开,便向人丛冲出。娄之英抓起马缰,奋起全身气力向左拉去,那马将头一甩,泼拉拉地往东奔去。
这一下生在弹指之间,道上众人全都是一呆,陆广最先反应过来,叫道:“都给我追!两位兄弟,把厉大侠先行拿下了。”厉知秋却是头也不回,展开轻功便向东追去。
他轻功远在陆广等人之上,直追了四五里路,渐渐不见了马车的踪迹,心急之下,真气走不顺畅,脚步便有所放缓,陆广等人却也慢慢追了上来,眼见这伙歹人便要赶上自己,突然眼前一晃,见不远处另一条大道上,那马车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厉知秋想也不想,便朝马车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