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空气闷热,恹恹欲睡……
铃铛叮咚作响,于幽谷山坳里回荡。
老叟赶着载满山货的驴车,缓缓行于悠悠山路,嘴里浅唱低吟,自山间飘摇。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
苍老咽喉,自有豪迈气象,歌声抑扬顿挫,浮浮沉沉。
恰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阵阵呼唤。
“六爷,六爷……等等我……”
老叟拉住缰绳驻足回首张望,便见十一二岁的乡间少年,在路那头挥手大喊。
“咦,这不是狗娃子吗?”
待到狗娃跑到驴车旁,便见这少年弯腰双手拄膝,大口呼吸。
老叟呵呵一笑:“你个小东西,不在家待着,跑出村这是要干啥?”
狗娃喘息片刻,方才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汗水道:“我要去县城找舅父,六爷你这是要去哪,可不可以捎我一程?”
六爷大笑,此人当真是老当益壮,瞧着瘦骨嶙峋,手上力气却不小,抓住狗娃衣领,将其一把拽上驴车。
随即扬鞭,驴车轮毂扬起大片尘埃,快速朝远处行进。
“狗娃啊,你这跑出来,你娘可知道?”
闻言,狗娃面色一僵,轻轻摇头:“我娘她自晌午回家,就一句话不说,除了哭还是哭,我怕她出事,这才去城中找我舅。”
闻听此话,六爷又怎可能不知晓今早村内发生了什么。
微微一叹,嘴里念叨:“这人啊,讲究一个缘分,茫茫人海中因缘而聚,相识相知、相恋。
可也有那有缘无份,有份无缘的,缘深缘浅,皆有定数。
缘深之人,遇见自会留在身边。缘浅即便相遇也不能相伴。
早一步、晚一步,都是千差万别。缘来,挡不住,缘去,留不得……”
说到这,抬起粗糙大手,轻抚狗娃脑袋:“放心吧,你娘自己会想通的。”
狗娃听得似懂非懂,就这般二人乘着驴车,朝长乐县赶去。
待到夜幕低垂,到了长乐县城外,狗娃跳下驴车,谢过六爷,立马扭头朝城内跑去。
而六爷则是赶着驴车,到了城外一家食肆面瘫旁,笑眯眯道:“掌柜的,今日生意如何?”
掌柜见到来人,忙呵呵一笑,露出龅牙,看去像只黑不溜秋的兔子。
“老爷子你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六爷拍了拍车上山货:“小老弟,你要的野味都备齐了,没耽误你做生意吧?”
面摊老板,摆了摆手:“不打紧,老爷子你先等一会,待会我那两儿子忙完就会赶来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