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在李弘脸上的热毛巾取下来。托尼老师帮他打上了清爽的泡沫，接着从抽屉里面找出了一把老式的直剃刀。

李弘闭上眼睛，免得会和大老板对视。

冰冷的刀片在脸上划过，嘴里呼出来的气息返回来的是一股腥味道。他可没有忘记还有一个死人就躺在理发店的地上。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就是那天高喊铳术天下第一、表扬过子弹拐弯的那个年轻人。

“老板，我回来了。”

托尼老师聚精会神地盯着李弘的脸颊，手里的直剃顺着胡须生长的方向缓缓移动。“阿明，把人处理了吧。”

接着，李弘听着尸体被拖动的声音，然而血腥气息没有就此散去，反而更加浓郁了。哒哒哒的剁肉声从理发店的深处传出来，几分钟后就停下来。接着就是有人拖地的声音。

“那我走了老板，厂子里现在还有生猪。”

年轻人从理发店的隔层走出来，手里面提着五、六个黑色塑料袋。就是那种用来装垃圾的平底袋。

过了一会，李弘脸上的泡沫被清洗干净。“好了。”只听见托尼老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头离开了理发店。

直到脚步声远去，理发店变得很安静。李弘从平躺的椅子上坐起来，眼睛向背后看了一眼。周围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地上的尸体，喷在镜子上的血都变成干净的水珠。

李弘凝视着地上的几趟血水。地面已经拖过一遍，这些都是年轻人离开时，从塑料袋里面再度渗出来的。

关于女人被杀死的原因，李弘并不知道斋藤集团是什么，也不知道斋藤集团和城市训练署有什么关系。

他只希望有一天自己的血不会流在理发店的地上。

托尼老师离开了一会。

等到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杯黑色的凉茶。

“甘四味，补身体去火的，喝的惯吗？”托尼老师打开了袋子，从里面给李弘递过来一杯。

“可以。”

李弘接过来，两人动作出奇一致地把吸管顺着塑料盖子发出‘啵’的一声插进去，然后吸起来。然而李弘很快就皱起眉头，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托尼老师则像在喝白开水。

“李弘宝宝。除了打拳，你还有其他的打算吗？”

托尼老师吸着瓶子里的凉茶，已经去掉了大半杯。他翘着一只腿，用大拇指精准地控住了那只粉红色的人字拖。

“我听老板的。”李弘表现出应有的觉悟。

托尼老师眉开眼笑。“想要在尖沙这里吃得开，就需要你这种性格。该狠的时候就狠，该温顺的时候就温顺。尖沙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杀过人，你从这条路走出去，看见那个卖鱼丸的宝宝、还有一个卖火锅的宝宝，包括我现在手里拿的这杯凉茶，哪个不是杀人如麻的宝宝做出来的。”

李弘听完也不说话。只是暗想大老板的宝宝还挺多的，不知道自己能在其中排到第几呢？

“但是人不能只会杀人，还要能听得懂道理。能听得懂道理的人才能活下来。”他贴在李弘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不然就不是乖宝宝了。”

“我绝对听老板说的话。”李弘点头，露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老板说一，我就是一。老板说二就是二。”

“行吧。”托尼老师不置可否地点头。“那你今天开始除了小凯那边的打拳外，你也过来帮我做事吧。后几天我要到上面二层去收租，阿明有其他事做，你跟我去就行了。”

“收租？”李弘第一次接触这种事。

“你到时候和我去就知道，不是随便收租那么简单。”

托尼老师进行解释。“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整个尖沙并不是我一个人在管。越往高的地方，离地面越近的地方，我的势力就越薄弱。”

“特别是二层往上，有的收租的地方，就夹在两个帮派中间边缘。到时候如果收租价格谈不好，是会打起来的。我就需要一个打手跟着。”

“对面有枪有炮，反器械大炮都有，把人轰成渣渣。”

他直白地说。“你怕吗？怕就别去了……”

“老板，我没脑子的，谈生意什么的别指望我。”李弘实话实说。“我就擅长打架这件事，拳台上死亡不是家常便饭，埋头打就是了。”

“这和拳台上可不一样。拳台上再不讲道理，都是两个人在打而已。收租的时候如果没谈拢，一堆人提着刀追着我们砍的，直接被剁成肉酱。角落还有人躲起来放冷枪的。”

大老板加重语气警告他。“人毕竟是人，怎么说都是双拳难敌四手的，你一个人打得过一百个人？”

“我不带怕的老板。”

李弘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表现出有一点退缩。“打一个是打，打十个也是打，要打就打。”

“行，那过几天，你就跟我上二层收租。”

收租的事，就在理发店里被怎么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