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医院。

墙边一排PU候诊椅上，张怡君脑袋埋在臂弯间打着盹，原本一头柔顺的长发此刻尽显凌乱。

手术中的灯牌由红转绿，没一会儿手术室门拉开，将张怡君惊醒，浑身缠满了绷带的姜来躺在担架床上被推了出来。

“张小姐，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术后需要静养，请你明天再来探望他吧。”

主刀医生拦在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张怡君身前，张怡君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薛医生，那请您安排间清静一点的独立病房，钱不是问题。”

薛医生点头应是。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担架床上昏迷不醒的姜来，张怡君这才默默转身离开了。

即便身躯遭受到的伤势几乎致命，不过姜来那强大的灵魂意识却始终无比清醒，此时的他正微眯着一条缝，看着女孩哭花的妆容与离去时的落寞背影，心弦触动。

在医护人员的细心转移下，姜来被安置在高层的一间独立病房之中。布置好监控心率与镇痛的医疗仪器，挂好一瓶新的抗生素后，薛医生擦了擦额头泌出的细汗，叹息自语：“真系好命，又好又硬。”

说完，他又向护士吩咐了几句，几人这才前后脚出了病房。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咔哒一声，门锁轻响后，房门被人推开。

“那八万五我不要了。”

躺在病床上的姜来闭着眼，忽然自顾自说了这么一句。

来人却并未搭腔，而是径直走到床边，抽出插在大衣兜中的手，捏着输液袋轻轻弹了两下，袋中溶液泛起微微荧光，片刻后又再度沉寂。

姜来缓缓睁眼，看着病床前的黎云栈，“你想笑就笑吧。”

黎云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神色间并没有笑意，缓缓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夺舍了吗。”

姜来一怔，随后别过头去。

黎云栈抽过一张椅子来到床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两支烟点燃，“二十九年前，我引渡的第一位执金吾，是个执行最初任务都险些失败的愣头青，这让我被几位同僚给笑话了好一阵…”

呼出一口烟，黎云栈将另一支递到姜来缠满绷带的手边，“可我不觉得丢人，正因为那臭小子的一句话，我才找回了那颗即将被我淡忘掉的初心…”

“世人歌颂英勇豪迈的事迹，同时也谴责它所造成的后果。”

二人异口同声。

黎云栈终于笑了，“亏你还记得起来。”

姜来没什么表情，手指颤抖着夹过香烟，递在嘴边吸了一口，“死了多少人。”

刚问出口，姜来便咳嗽起来，黎云栈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香烟，“那只阴摩罗不止接触过雷耀阳，还有另外三个人…”

“死了多少人。”

姜来转头重新望向黎云栈，目光坚决，打断了他的话。

黎云栈一窒，半晌后才道：“七个，不过严格来讲，只有四个。”

姜来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四人魂魄被阴摩罗的残魂尽数吸食，连重入六道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