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的对象是韩森弟弟，李佳佳也很意外。

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寄回的钱却少得可怜。妈妈总是卧病在床，家里的开销像无底洞。

好在成绩优秀，学校帮忙免除了学费。但其他各种杂费和生活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李佳佳就靠着挤出各种时间补课来挣这点费用。

直到那天，李佳佳局促地站在一间大大的客厅里，和女主人对话：“你现在高中吗？学习时间应该很紧张吧？怎么想着出来补课？”

李佳佳低垂着头，实话实说：“我需要挣钱才能上得起学。您放心好了，我成绩很好，教初中的数学没问题的。”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妇人笑道：“你的成绩单我都看了，比我大儿子强多了。他跟你一样也上高中，每天一回家就喊累，还一直吊车尾，你辛辛苦苦出来补课，还年级第一。哎，我们家森森要是有你一半我就知足了！”

李佳佳正在心里琢磨【森森】其名，一阵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妈，你又在女孩子面前说我坏话！”

李佳佳心中一跳，转过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也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

家贫不是李佳佳的过错，但她不想暴露在同学面前，特别是他。

虽然大家早就知道了。

世间笑贫不笑娼。学生之间，也不例外，李佳佳因此受到的嘲笑数不胜数。

就连刘阳几人，表面上是李佳佳好朋友。

有天一看到李佳佳，也忍不住皱起眉掩鼻：“你穿的什么怪衣服？”

李佳佳囧得差点埋到书桌里。

但那阵的天阴冷阴冷的，仅有的换洗衣物，怎么都晾不干。李佳佳实在没办法，只得翻了妈妈的旧衣服出来穿了。

韩森第二次在教学楼门口等李佳佳时，李佳佳想也没想躲开他。

不知是谁，看到韩森等她了，在班上多嘴。今天收作业时，陈雪剜了李佳佳好几眼。

明明都走出了老远，韩森的声音却突然从后面传来：“班委，哎，班委，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没见着我在等你吗？”

大呼小叫的，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只有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才活得这般肆意吧！

李佳佳无奈停住脚：“韩森，我们各走各的，让同学看到了不好。”

“管他谁看见……”韩森说了一半，恍然大悟：“你是怕周维看见？”

李佳佳沉默不语。

韩森挠了挠头：“那要不我到学校外面等你？”

李佳佳摇摇头，坚持道：“各走各的。”

“我家路上有一段没路灯。”韩森认真地道：“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

李佳佳转头不看他：“我不怕。”

“我有点怕。”韩森突然缩了缩脖子，双手环胸颤抖了好几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每次走那儿，我都胆战心惊，学委，你就当陪我好不好？”

李佳佳：“……”

韩森弟弟的课补了没多久就停了。

连着几次一起回家后，班上对李佳佳和韩森的议论声越来越重。

一次课间，陈雪直接在厕所堵住李佳佳，精致的小脸上充满嘲讽：“学委，听说你看上我家韩森了？”

李佳佳不知该怎么解释：“没有。”

“谅你也不敢。”陈雪笑笑，骄傲地昂起头，上下打量李佳佳好几眼，那眼神满是轻蔑。

李佳佳知道自己的形象：厚重的刘海遮住额头，永远看不清正脸；常年校服，洗得已经泛白，有些地方还磨破了；脚上总是那两双10块钱的运动鞋，反反复复地穿。

陈雪的眼神落到李佳佳的鞋上，盯着盯着，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号召一旁的好友来看：“你们看她，丢不丢人？”

李佳佳不解地低下头，看了半晌没看明白，一动脚才发觉不对劲，运动鞋的鞋底大概前几天踩水的缘故，脱了胶，竟然整个掉落了。

厕所里响起愉悦的笑声。

陈雪凑到李佳佳耳边，轻声哼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想法！你除了成绩好点，拿什么跟我比？”

快上课了，李佳佳拿鞋带将鞋底绑好，慢腾腾地回教室，生怕动作太大。

一回来，就明显感觉一教室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显然刚才的事，已经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