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狗儿有些迟疑道:“就是你们学堂的先生啊!”
“当年林氏搬迁,不知为何,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林战连忙继续追问,“林氏族学已经荒废,我家先生,如今是何光景?”
这个问题难不倒赖狗儿。他精神抖擞的说道:“那老先生,平日里在集市上帮人写信,算账。”
“若是挣得一份工钱,全都拿去买酒,整日里喝的醉醺醺的,比我赖狗儿酒瘾还大。”
说道此处,他再次仰脖,一口干掉杯中酒,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继续说道:
“如他这般喝法,经常连饭也吃不上一口。”
“有人可怜他,给些吃食,那他便落得一顿饱;若是无人救济,便只好饿上几顿。”
“有人劝他攒钱,莫要如此作践自己,谁料他只是摇头,说什么山河陆沉,大厦将倾,老夫留此残躯何用?”
林战心中不忍,连忙询问道:“我先生如今在何处安身?”
赖狗儿一声嗤笑,“何处安身?集市上无人请他的时候,他只躺在岳王庙里等死。”
“二郎,你且说说,这好端端的读书人,又是中了秀才得了功名的,怎么着也该算是文曲老爷座下的童儿转世,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
“真是奇哉怪哉!”
打听出来先生的地址,林战一刻也不愿耽误,
“赖哥,今日兄弟有事,这便先行告辞。”
“等我处理完琐事,改日一定请赖哥吃酒,失礼失礼。”
赖狗儿一听,“二郎兄弟,许久不见,哥哥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既然你有事要忙,只管自去。”
“他日吃酒,我还在此处醉仙居等你。到时候你我兄弟,一同回忆往事。”
林战拱拱手,“一定一定。”
林战离开醉仙居,朝着岳王庙走去。
途中,他在路边食肆,叫了三四个小菜,两个小炒,一份米饭,最后又提了两壶酒,一起带到岳王庙。
岳王庙前的两棵大树,当年林战练习毁掉的枝叶,早已经重新生长出来。
林战推开有些熟悉的大门,里外寻找一遍,并未找到自家先生。
想到赖狗儿所说,先生大概率是在集市上,帮人书写家书,或是核算账目。
林战放下手中的饭菜,坐在岳王神像前,一时间有些愣神。
当年就是在这里,林战伙同柯镇恶,击杀了鞑子精兵和赖狗儿的表兄。
那些尸体还是林战搭把手,帮忙丢进枯井的;
也是在这里,林战拜了江南七怪为师;
还是在这里,自己大哥送来酒菜,以及200两白银,供自己离开家以后花销。
时过境迁。
如今林战再次回到岳王庙,可是整个临江县城,再也没有他家人的消息。
阿爹,阿娘,哥哥。
回忆往昔的家庭生活,纵使身为穿越客的林战,也斩不断这一份亲情。
等到傍晚时分,一个年老的乞丐,摇摇晃晃走进岳王庙大殿。
他一身酒气的进来,看到林战后略微有些发愣,然后摇摇头,旁若无人的走向大殿角落,看样子是准备卧地休息。
林战观察片刻,心中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