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迦远丹捏个大手印走出来,先冲秦渡厄笑笑,又道:“秦禅那,你我有缘,那日一醉别过,这又见面了。诸位禅那有礼了,我是西域密宗灌顶大国师星漱藏部座下弟子桑迦远丹。”他看见花齐嫣吓得躲在秦渡厄身后,朝她微微一笑,道:“女娃儿,莫怕,我的拙火定已尽数打入这小子身体了,现在不会再找你了。
秦渡厄冷笑道:“桑迦大师,原来你那日喝酒拼不过我,却把气都撒在一个孩子头上,我和你缘分已尽,再不见面最好。”
广信四侠看这桑迦远丹虽然打扮粗陋,但相貌奇特,气质不俗,太阳穴高高鼓起,说话温和有礼,声音中气十足,确实一副得道高僧样子。
杨翊羽抱拳道:“原来是桑迦远丹大师,在下是君识楼的杨翊羽,彼西域与我东南隔之万里,不知大师来我广信地界有何贵干?大师口中的不通不对,又意指何为?”
桑迦远丹却不答他,只是走近梁栋身边,仔细看了良久,面露讶色,连连摇头道:“这个也不对。”
广信四侠里数卫破虏的脾气最急,他抬起霸王剑一指桑迦远丹,冷笑道:“大喇嘛,这年轻人被你打成这样,疯疯癫癫的,浑身哪还有对的地方?”
“错错,”桑迦远丹看了看卫破虏手里的霸王剑,眼露赞许之色,又看着杨翊羽道:“你说的不对,你们中原内功比我西域密宗瑜伽,在修行方法和机理上,都太简单了,好比米粒对皓月之光,什么气扰奇经之说,全是错的。”
杨翊羽暗自真气贯满双臂,面上却微笑道:“哦?大师你是当事人,解铃还须系铃者,你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桑迦远丹看了看秦渡厄,朝他点点头,看到沐清香的时候,眼神一闪,施礼道:“这位女檀那,请问尊姓大名?”
花齐嫣躲在秦渡厄身后急道:“沐姑姑,别看他眼睛,他会邪术。”
沐清香毫不畏惧,直视着桑迦远丹眼睛,冷冷道:“一个喇嘛,哪有什么邪术,我看就是些装神弄鬼的伎俩。”
桑迦远丹点头赞许道:“这位女檀那,你脸若桃花,目媚发卷,眉心一点朱砂,生具我金刚亥母佛相,只可惜年龄稍大了点,若早几年练乐空双运,福报能获世间大悉地。”
秦渡厄和花齐嫣二人都向沐清香看去,果然眉心处有一点淡淡红痣,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眉目间有了这一点红痣,沐清香即使生气起来也略显得妩媚动人。
沐清香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也知道这喇嘛极其无礼,脸色一寒斥道:“秃头喇嘛,中原不是你撒野地方,从哪来滚哪去,什么洗地又扫地的。”
桑迦远丹并不生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向杨翊羽,朝他施礼道:“这位檀那,你说得气扰奇经,初听有道理,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大错特错。究其原因,乃是你们中土的内功心法源自我西域佛教,千百年来,你们中原武林不学义理,只重练习,所以把许多内功心法化繁为简,再加上师徒间讹传误传,许多内功修炼的法门,你们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就少林、武当略有小成,其他都成了旁门左道,实在让人惋惜。”
杨翊羽呵呵笑道:“好一个旁门左道!我中土自上古黄帝蚩尤时就有了修真练气之说,源远流长几千年,反而是你西域密宗,乃是老子化胡西出函谷关之后,把道家修真养气之术传到古天竺诸国,天竺再传到西域,被西域密宗转为自己学术。”
桑迦远丹摇摇头道:“老子化胡,纯属你们中土道教胡编乱造。西域密宗乃源自天竺,释尊在菩提树下睹明星而悟道成佛,我西域密宗的练功法门更是比你们中土要高明的多。单说人身体里的气脉,西域密宗就有两千七百条,而你们中土却用区区奇经八脉、十二经络来笼统概括,可见中土内功的义理并不精细完整。”
这奇经八脉、十二经络,是中土五千年来无数前辈先贤探索钻研经验所得之总成,乃中原释、道、医、武四界之高人共同遵循的修身练气治病的理论根基,杨翊羽听这喇嘛出言不逊,气得动了真火。
他冷笑道:“蛮荒化外之地,还敢与我中土一较文明长短,我中土修习内功不只是经脉,还有穴位,我且问你,你们密宗可知道人身体有多少穴位?”
桑迦远丹一呆,脸色变为敬重道:“你们中土的穴位确实有些神奇,不过想来大概也跟我密宗的三脉七轮有些相似。”
杨翊羽看这喇嘛不懂穴位,神色马上倨傲起来,哂道:“我中土魏晋时期的《甲乙经》中,就已列举穴位六百五十一个,其中要害穴位有一百单八个,致命穴位为三十六个,谅你西域密宗到如今也无此研究。”
桑迦远丹苦笑摇摇头,老实承认道:“确实我西域密宗对汉土武术中的穴位研究不深。”
韩璧麟冷笑道:“西域密宗的雕虫小技,怎敢与我中土浩瀚武学比论。”卫破虏把重剑在手里拍拍,笑道:“大哥所学果然博大精深,想这喇嘛也跟我卫破虏一般是外家功夫,却来这班门弄斧说内功。”
杨翊羽内心得意,表面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微笑着的沐清香,准备为她出口气,于是又对众人笑笑道:“这位星漱藏部灌顶大国师座下高徒,内功不知学得如何,但杨某看他对中土女子倒是兴趣颇浓,素闻大喇嘛们都爱练习欢喜禅双修大法,我且问桑结大师,女子若生病,当哪条经脉首先有恙?”
桑迦远丹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密宗为练乐空双运,把年轻貌美的明妃身体榨取的几近油尽灯枯才肯放过,何曾关心过女子的身体病痛。
桑迦远丹支支吾吾道:“凡修我乐空双运的的佛母,俗女身经过莲花观空金刚亥母加持仪式之后就是天女身,自此百病不侵、、、、、、。”
杨翊羽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正色道:“荒唐!男女既然皆为人,都是皮肉筋骨,怎能不生病,我且告你,阴为任,阳为督,女子生病,当先诊任脉、胃经、胆经、膀胱经和肾经,取穴则为中封、蠹沟、行间、然谷、照海等,这在中土叫循经取穴,想你西域密宗闻也未闻。”
桑迦远丹确实闻所未闻,他冥思苦想一会儿,迟疑道:“在我密宗修炼三脉七轮时,感觉若胃、胆有病,则右脉隐有反应,若膀胱、肾有病,则左脉隐有反应,但在我佛看来,一切病都因魔障而起。”
杨翊羽手指梁栋,朝众人呵呵笑道:“桑结大师,我且问你,邬某一指点在这个年轻人的眉心,即刻让他停止疯颠,这难道是邬某人点死了他体内的魔障?真是罪过罪过。”
韩璧麟和卫破虏都哈哈大笑道:“大哥原来也是风趣之人。”沐清香也微微一笑。
桑迦远丹仔细看着梁栋,犹豫片刻,摇摇头道:“一般练武之人,被我全身拙火从头上顶轮倒灌体内,会马上走火入魔,全身拙火逆行把经脉炸裂,最后经脉尽断而死。但这年轻人此刻全身平静,仿佛睡着一般,我也觉得奇怪。”
众人听这大喇嘛讲拙火威力如此可怕,都吃了一惊。
秦渡厄问道:“大喇嘛,这年轻人被你打入拙火后,便如石像般一动不动,刚才突然醒来抱住了这两位姑娘,请问这是何道理?”
桑迦远丹摇摇头道:“这我也无法解释,这个年轻人拙火发作的症状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他抱住两位女禅那,或可解释拙火催动了体内生法宫的情欲。”
说到这里,桑迦远丹又摇摇头,满脸迷茫,似遇到了心头一极大难题,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拙火只有修金刚瑜伽者,用宝瓶真气推动拙火从脐轮升起,沿中脉上行到顶轮后,再沿中脉从喉轮、心轮、脐轮,降入海底轮,最后在生法宫生出情欲。这年轻人头顶被我拙火灌入,拙火逆流,只会精神错乱,但决不会把情欲催发出来。”
花齐嫣看这几人谈论起内功心法滔滔不绝,没有人关心梁栋的生死,心里悲愤,灵机一动,出言道:“大喇嘛,亏你自诩为西域内功大师,你既能把拙火打进身体,若有本事把他拙火再从体内排出来,我汉人武林便真正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