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愣道:“什么狗屁魔教,我怎么是魔教余孽?”
杨翊羽他们听梁栋说魔教是狗屁,都心里惊疑不定,因这魔教门徒自入教起,个个就跟着了魔般,对本教如痴如癫,极为尊师重教,绝不会说本教半句忤逆之言,行不合之事。
二十余年前,魔教在白道武林和朝廷联合围剿下,大部分高手或被杀或自杀殉教,极少数人远遁海外。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魔母”唐色,也在南海“八仙渡”,被七位当世绝顶高手联手击落悬崖,坠入大海。这二十多年来中土不闻魔教半点消息,江湖都认为魔教就此覆灭了。
杨翊羽不敢大意,用剑指着他,回头问沐清香道:“四妹,他刚才使得那招,你可看清楚了,是那魔教淫徒的武功?四妹……”
沐清香眼睛直勾勾盯着梁栋,眼中莹光闪闪,神色复杂,不知心里在思索什么,脸色半是茫然半是悲愤,她失魂落魄地缓缓走向梁栋。
其他三人早就看到沐清香神色异常,赶紧喊道:“四妹回来!”
沐清香一怔,清醒过来,她立住脚步,双目旋即露出杀气,手里捏了十几根银针,扬起胳膊,厉声道:“魔教余孽,江湖人人见而诛之!你这小子油嘴滑舌,手脚不净,学得正是魔教的邪淫习性,你若不想死,就报出你的师承来历!”
梁栋看这沐清香声色俱厉,脸色几近苍白没了血色,不由苦笑道:“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找你们的藏宝图,我……我找我的花姑娘,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们却把矛头对准我?”
杨翊羽扬声道:“花侄女,我们天地六盟都曾参与了髻髻峰一战,你想必也听说过魔教吧?这小子和你关系这么亲近,你可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
山洞里的花齐嫣探出半个脑袋,调皮羞道:“杨伯父,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和他没有关系啦,他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鹞飞儿,江湖第一小毛贼啦。”花齐嫣说完,正看到桑迦远丹的一双色眼快速在她身上来回游巡,吓得花齐嫣又缩进洞里。
梁栋叫苦不迭,广信四侠找得就是鹞飞儿,偏偏秦渡厄在旁他又不能真得否认,也不知道自己昏睡时花齐嫣和秦渡厄说了多少,那鹞鹰的功夫和自己也全然不是一个路子,秦渡厄要是怀疑起来更没法解释,他灵机一动,信口胡诌道:“鹞飞儿是我编出来骗花姑娘的,我其实是、、、、、、辽东磨镜先生的徒弟,我叫梁栋。”
“叮叮当当”,沐清香手上捏的银针脱落,蹦在碎石头上散了一地,沐清香肩膀略微晃了晃,又站住了,脸变得煞白,紧盯着梁栋,一字一句问道:“你师父是磨镜?”
梁栋被她锋利的目光盯着头皮发麻,不知道那瓦剌来的“磨镜尊者”和她又结什么仇了,心中懊悔真不该画蛇添足又和磨镜尊者扯上关系,真想暗抽自己嘴巴,但谎话已经撒出去了,只能强装正色,道:“在下其实是辽东磨镜先生门下,姓梁名栋,初来宝地,若有得罪之处,他日必登门向沐姑娘拜帖谢罪。”
沐清香双目如刀,牙紧咬着唇,急速颤声道:“磨镜……他现在人在何处?你可曾听他提起过我?”
杨翊羽眉头一皱,看着沐清香,忙问:“四妹,怎么了?磨镜先生是……是那魔头么?”
梁栋看沐清香神情异样,那眼光中带着勾子,似乎要把他的魂魄都要勾出来,心道不妙,无奈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死得早,我可没听他提起过沐女侠……也许提起过?但我忘记了……。”
沐清香目光如涕如恨,似怨似愤,她摇了摇头,凄笑一声,道:“好,好,死了才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即使仇人找不到他,他也会遭到报应,他是怎么死得?死在哪里?”
梁栋看沐清香口里说得古怪,表情不知是喜还是哀,不由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得罪了仇敌,被仇敌追杀,躲在辽东一个山上,孤苦生活,直到收留了我做徒弟,后来就这么孤苦去世了。”
沐清香紧咬着下唇,边听着梁栋说话,边低身去捡一根一根散落在地上的银针,那捏着针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捡起针后,本已煞白的脸又蒙了一层冰霜,她慢慢转身回到了杨翊羽身后。
卫破虏疑惑道:“磨镜先生?好奇怪的名字,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名号的,辽东是洪荒蛮夷之地,也不会出什么一流高手。”
韩璧麟摇头道:“这小子的内功亦正亦邪,武功路数变化多端,拳法和掌法都似从剑法中变化而来,不像是魔教武功,应该是我中原的武功路子。”
杨翊羽望着沐清香,若有所思,此刻回过神来,他朗声道:“璧麟说得不错,此子年纪轻轻,但心性成熟,经验老道,也绝不是鸡鸣狗盗的鹞飞儿之辈,他鬼鬼祟祟不愿说出师承来历,但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桑迦远丹看这些人说话,心道:“这小子昨天之前武功并不算高明,虽然出剑奇快,招式多变,但内功稀疏平常,自从被我拙火打入体内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化解了走火入魔,内功突飞猛进,我且不说破,找机会把这小子捉走慢慢折磨他,逼他说出究竟。”
沐清香眼中已流出一抹清泪,她趁人不注意轻轻拭去,随即斩钉截铁道:“这个少年若是磨镜的徒弟,你们谁也不要管,我要亲手和他做个了结!”
杨翊羽皱眉看了沐清香一眼,心道:“四妹对那魔头恨之入骨,实则还是念念不忘,再说下去痴病又要犯了。”忙拦住话头,道:“魔教在江湖上掀起的血雨腥风,我们都是受害者,他若是魔教余孽,大哥我先毙他于掌下。不过我看这小子武功独树一帜,招数像是从剑法中变化而来,不是魔教路数,如此年轻的使剑高手,江湖上屈指可数,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江南四公子之一。”
“江南四公子?”花齐嫣惊讶地钻出半个脑袋来,看了看梁栋,梁栋朝她眨眨眼,花齐嫣冲他皱皱鼻子,半信半疑道:“你们说这个小贼是春浇雪响梅先动,笛落瑶池剑满天的梅公子?”
杨翊羽呵呵笑道:“当然不是梅公子,梅公子风流倜傥、潇洒儒雅,卓然不群,这年轻人遮遮掩掩,油嘴滑舌,我看他倒像是浙江乌衣会总舵主叶宗留的弟弟,山寒水冷叶七七。”
卫破虏把重剑指着梁栋,闷声道:“叶七七?怪不得!叶宗留是黑道枭雄,朝廷捉拿的逆贼要犯,叶七七当然不敢暴露身份,却冒充鹞飞儿那毛贼名字来拐骗花侄女。”
韩璧麟上下打量着梁栋,沉声道:“叶七七据说富可敌国,傲睨倨慢,目空一切,我看这小子貌相虽不忠但也不太奸,不像不像。”
沐清香含泪摇摇头说:“大哥,这人不是叶七七,这人武功诡异,貌似淳朴、、、、、、其实满身邪气,而且刚才接我暗器那招,的确像那……魔头的武功千手无空。”
梁栋苦笑道:“什么千手无空,什么叶七七,我就是辽东磨镜先生的徒弟,我师父盘龙杖内暗藏一把剑,他其实是使剑高手,我刚才那一招只是临机应变,谁让沐女侠暗器手法太高明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能自创一招?”
说完,梁栋又比划了一下刚才动作,两手连连左挥右舞,东抓一下、西挠一下,叫道:“看着没,这招叫哪吒闹海,三头六臂。”
花齐嫣在洞里看得格格乱笑,秦渡厄呵呵大笑道:“小飞,你说你是鹞飞儿他们也不能信了。你这招,我给你起个名叫泼猴摘桃,或者叫王八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