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朗和孙富贵不由得两人对视一眼,那一瞬间,他们的心底又怎会毫无波澜?只不过,这是他们所能奢望的吗?
王文武说道:“你们若是一辈子老老实实当个货郎,能留给孩子的也不过就这一副货担罢了,其他的什么都留不下。这还算是最好的情况。等你们年老体衰了,我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倘若我不再护着你们,你们恐怕连这一副货担都难以留下。”
丁大朗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孙富贵此时额头上已布满汗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着王文武,等着他的下文。
王文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丁大朗和孙富贵。
王文武说道:“二位兄弟,我王文武可是真心把你们当自己人,才跟你们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你们看,如今这世道,老老实实干活能有什么出息?就拿你们这货郎的营生来说,风里来雨里去,挣的那几个子儿,够养活一家老小吗?够给孩子置办像样的家业吗?我知道你们都是本分人,可本分有时候换不来好生活啊!”
王文武顿了顿,接着说:“我给你们指的这条路,虽说有些风险,但富贵险中求啊!只要你们跟着我干,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你们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像你们这般受苦受累。”
丁大朗面露犹豫之色,说道:“这……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吧?”
王文武哈哈一笑,说道:“放心,放心,先头的事多来几次。你们就不会这么放在心上了。”
孙富贵说道:“这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王文武说道:“因为你们不是世家大族,靠种地,做生意是发不了财的。”
孙富贵说道:“那你要让我们做什么呢?”
王文武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等我想到再通知你们。你们也不要想了,把我给检举了,会有你们的好。”
这都不用王文武说,两人都清楚。那么两人唯一能回归平静日的方法,那就是杀了王文武。
可就不说那天当着众人的面被杀的王大毛,就说先头埋伏官差的时候。虽说是三人一起,但王文武的表现可比丁大郎和孙福贵两人强多了。
再加上这几个月,王文武对两人一直处于绝对的压制状态。杀了王文武,两人重回平日的时光。这个念头刚出现在两人脑海里。就如同春日里的雪花,快速的消容。
王文武虽然已经吃定了两人,笃定两人虽然会表现出各种不乐意,绝对会上自己这条贼船。但该做的准备,王文武还是准备好了。
从见到两人起,王文武衣服里可一直身穿着软甲。防的就是两人暴起发难。
王文武紧绷着肌肉,背对着两人,随时准备躲避袭击。但直到王文武走回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两人都没有发难,王文武知道这两人算是和自己站在一起了。
自己此行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了一半。就是可惜那税银明明是有机会的,只可惜自己人少,没有能把握的住。
王文武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丁大朗和孙富贵,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接下来,把我先头说的都给我记到脑子里去。哪怕是做梦,也不能给我说出去。”
丁大朗和孙富贵虽说害怕王文武可能吩咐他们去做的事,可自己已然成了他的手下。如同往昔那般,王文武下达任务,两人只会回应“是!”“好的,老大。”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一如往常地操持着货郎的营生。
官差被杀一事,王文武始终密切关注。县太爷派人前来收拾现场的时间,远比王文武预计的要晚许多。或许并非晚了很多,而是未曾料到,近乎大半个月过去,县太爷才遣人来查看现场。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现场还能留存些什么?那浓重的血腥味,早就将山里的野兽从深山之中吸引而出。所留下的,除却几块零碎的布片和骨头,再无其他。就连装税银的箱子,以及一行人携带的行李,都被附近的村民给拿走了。
没错,这些附近的村民起初的确惧怕与这事有所牵连。然而,时间过去这么久,一切依旧如初,仿若这事儿无人过问一般。村里的大户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尤其是在有人开了头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有人埋怨自己为何去得晚了。
所以,当师爷带人前来的时候,除了地上的骨头和官差号衣的碎片,其余的什么都找寻不到。现场的脚印更是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之后县太爷作何反应,王文武并不知晓。他只清楚,此事无论谁来处理,都必定是一头雾水。
丁大朗和孙富贵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与此同时,他们心中萌生出一种想法:做坏事,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
冬天,朱家镇这儿并未下雪,或者说朱家镇的人从来就没见过雪。只是天气相较往日,显得更为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