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认,刘林业倒是相当冷静,“冯妈,你好好看看,我们这几日一直都有接触,那人当真像我?”
冯妈仔细盯着,同时也在回忆,好一会后,终于确认点头,“像,确实像!”
她随后呼吸急促起来,“不,不对,是你!就是你!”
“你杀了我的女儿!”
“你杀了我的女儿啊!!!”
刘林业见状,只好站起身,远离她。
但并未离去,而是在不远处席地坐了下来。
见沈放走近,他冷静道:“听大人方才介绍,大人是沈司正的儿子,传闻中那个沈放?”
沈放作揖,恭敬道:“先生,无须客气,您叫我名字即可。”
“大人倒与传闻中不太一样……”刘林业摇头,“我刘氏虽不少人入了仕,但我这个族长,却未入仕,况且就算是我父亲在宫中当御医,他的品级也不过八品,您监道司的铜牌,都比之品级高。”
“若非我族秘术不外传,又尤其在军中、宫中被重视,因此在大梁有了些虚名地位……但终究不过是医者,上不得大台面,您是监道司司正之子,还是这次案子的调查使,我不过一介草民,空有个修士品级罢了……所以,草民见了上官,该有的礼还是要守的。”
沈放坐了下来,“先生,医者或许道行修为不高,但做人的境界,却往往要高于他者,我看您方才救人之心切,不像是滥杀无辜之辈,对冯妈的指认,您有何想说的吗?”
刘林业指了指远处,那里尚有几个穿华服者等着。
“那几个是我的老友,我今日请他们陪我一同再来看九天女舞,这从刘府开始,到方才帷幕拉开,九天女变九尸花,全程我都与他们在一起,除了他们,周围其他一些看客,若大人调查一下的话,应当也能为我作证,所以我根本没有那机会去杀人。”
沈放点了点头,从直觉来看,眼前这人确实不像刚杀完人,过于冷静了。
但光靠直觉,不能查案,他于是作揖,“先生,既然有人指认……”
没等沈放说完,刘林业点头道:“明白,我可以随你们一同去府衙配合你们查案。”
沈放作揖,“多谢先生理解。”
刘林业指了指远处,“容我向老友说明情况,让他们不必再等我了。”
“不不,那几位既然是您的证人,我们自然也要查问的。”
刘林业恍然,“噢对,忘了这事了,那我便与他们解释一下情况。”
“多谢。”
“应该的。”
刘林业说完,便转身向那几人走去。
沈放目送他走到那几人处停下。
便站起身,并招呼李生,“李生。”
李生小步跑近,躬身,“在,大人请吩咐。”
沈放指了指不远处刘林业,“派两个人盯好他们,一会将他们带回府衙查问,同时再派些人对九天女团的伙计进行查问,尽量调查下今日到现场的所有客人名单,后续调查或许用得到。”
“是!大人!”
李生刚想转身离开。
沈放又将其叫住,“等一下,你夫人没事吧?”
“多谢大人挂念,已经托人送回家去了。”
“好,你安排完这些,就叫剩下人过来此处集合,我有话要说。”
李生再转过来面对沈放,低头,极为恭敬地作揖躬身,“是!属下明白!请大人稍候片刻。”
沈放叹了口气,感慨,“没想到团建变成了花尸案现场。”
“也没想到对方的目标不是一个人,而是九个人……”
“太过分了,也太残忍了……”
眼睁睁看着九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这远比过去冰冷的数字,更冲击他的良心。
他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听下边,李生开始招呼,“所有刑探听令,到沈大人处集合!”
穿着便服的刑探们,迅速小跑至自己身前,整齐的排成了一个小方阵。
王安宁和吴明义,也低着头,默默到刑探们跟前。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向沈放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尽管没有人说话,但沉重的呼吸声,却震耳欲聋。
沈放来回踱步,良久不发一言。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转身面对所有人,大吼一声,“八十一个!”
“花尸案的受害者,已经八十一个了!”
刑探们低下了头,仿佛这是责备他们无能的言语。
又仿佛是他们自己在责备自己,尤其是当九个舞者死在他们面前之时。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放说完,等了一会,仿佛像在等谁回答。
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意味着,还有八十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母亲的孩儿!失去孩子的父母!”
“一年了!”
“他们还在等!还在等我们将凶手抓住!等我们将凶手严惩!”
“结果他们等来了什么!?”
“又特么九个死者!?”
冯妈闻言,再次呜咽起来,恸哭悲鸣,口中喃喃,“那都是我的女儿啊!我一手养大的啊!啊啊啊……!九个女儿全没了啊!全没了啊!她们刚才还好好的啊!啊……呜呜呜……”
这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压抑。
沈放咽下口水,便觉喉咙口有些微疼,鼻子也有些酸,他以略微哽咽的声音,继续喊道:“你们可否知道?凶手一日不被抓到,那明日,或许就又要有别的受害者!”
他指向刑探们,“那会是谁的夫人?”
“你的!?”
“还是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