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笼峰顶,峨峨催山石,有翠盖古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削壁悬崖峻,藤萝草木秾。这却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山,名曰南云山。虽然高却也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山上只有三两个小道观旧寺庙,鸡犬相闻,偶尔能听到传来的钟鼓。
李苦身着灰色道袍,发须皆白。处于云海坪,盘坐蒲团之上,面前弟子六七人。李苦只感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在此处生活了已经80个春秋。
李苦是真真切切的此界中人,只是觉醒了宿慧。上一世他并不叫“李苦”,叫做“李元”。
人生毫无波澜,学的是土木狗。30岁在“中”字头的建筑公司上班。地方上的项目,每天早起晚睡,每天加班的日子,望不到头。
也没什么天赋,普普通通没什么独特的技能,也没有一张能靠着吃饭的脸。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原来的轨迹,或许30岁成家,60多岁退休。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来了,在一次分包老板请吃饭,给领导挡酒的饭局上,也就只是喝了一斤,酒量不行。被人送到宾馆,睡了一觉,人就没了,还好家里不是独子,大哥应该能照顾家里。
可能是上天都觉得上一世“李苦”生活过于平静。所以这一世刚一出生,李苦就被家人抛弃了,原因是家里人的顶梁柱死了,太多张嘴,为了不被饿死,只好把他扔在道观门前。本来是想扔在不远的佛寺的,可是发现门口已经有两三个篮子了。
贫穷、疾病、动乱还在这个时间点肆掠。各种侵略,各种欺辱,还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上演。后来,寺庙和道观也不能免俗,陆陆续续的出家人修行者也只能下山救世去了。
李苦所在的“朝云观”和附近的“滴水寺”不对付,主要是滴水寺太能揽香火了,各种开光业务。但终究还是这两个不对付的老冤家,一起下了山。走的那天,李苦记得很清楚,大家都把以前舍不得穿的新道袍,新僧袍都穿上了。
回忆笼上心头想起师父,李苦现在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师父苦瓜道人的脸。朝云观和滴水寺剩下的只有老猫,小猫三两只了,老的、残的、小的留了下来。粮食大多都带走了,虽然本来就不多。两家剩下的人合并到一起,搭起了火,将就着过,滴水寺的莲花池也在那时第一次被挖光。
后来过了好久,有7、8年摸许。终于有人回来了。一个断了腿的师兄带回来消息说,“打赢了,太平了”。也带回来阵亡的师傅师兄和滴水寺的各位大师的破烂衣衫。能找到尸体的太少了,大多数都不知道葬于何处了。再后来李苦和那位断腿的师兄也时长去询问,去打听残留的部队老兵。寻找朝云观和滴水寺众人的尸骨,久久未果也就释怀了,毕竟保护了这片土,长眠在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世界的变迁飞快。越来越和自己前世的蓝星相像。虽然不在是那些人,那些熟悉的面庞,但相近的事仍在发生。后来李苦也就不再下山了,仿佛是前世的30年和今生的几十年,让其看明白了这个世界。重新拿起了小道童时期烦厌的道经,重新的慢慢研读这些经典,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得道。
李苦从回忆中收拢神绪。看着眼前的弟子们。这都是从某一年的饥荒收捡回来的。能活下来这还得感谢山中的耗子,滴水寺的莲池。
看着已经两鬓斑驳的弟子们,叫到身前道:“为师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本立志于道,不想终有收获之时,却天不假年,时日已到,阳寿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