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七点整,天空黑得像是放映结束之后的影院。
我一直就这么觉得,为什么人们要追星呢?为什么人们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金钱,却还要去崇拜偶像。
明明自己才是消费者吧。
为消费者服务,不是身为服务人员的偶像的职责吗?就像是一份工作。
扮演偶像也是一份工作吧?
一份能够被很多人所喜欢的工作。
城堡般的舞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身着一件浅蓝色单薄的无袖皮夹克,下半身也是同色系的Scottish格纹的百褶裙,头上戴着一个小礼帽形状的发夹,在舞台上奋力舞动,歌唱着。
整场演出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不论是星岛樱和她的伴舞,或是台下狂热的粉丝。
只有星岛樱戴着的那张面具,让整场表演有了一丝诡异感。
那是一张……不,我无法形容出那是什么形状,就像是有一张褶皱的镭射纸覆盖在她的脸上,而那张镭射纸却又在不断变换着自己的形态。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张面具,那场景诡异得简直像是科幻片里被空间不断扭曲的主角。
存在……Aphrodite……我感觉的到。
难道,其他人都看不见吗?
“那就是Aphrodite,星岛樱脸上的那个面具样的东西。”我的耳后突然响起了端木的声音,即使在这么喧闹的环境里,那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晰。
清晰得不合乎常理。
我回头望去,却没有看见端木,有的只是欢呼雀跃的粉丝们而已。
是我幻听了吗……
“别回头,我和你不在一个维度里,你看不见我的。”我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什么东西,你不可以买张票直接进来吗?你也不像是很在意这一点钱的样子……”我终究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挣钱可不是那么容易,小姐”,端木的语气略显无奈,可能是因为我的无理取闹吧。
“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在Aphrodite显出真身之前,先好好欣赏音乐吧,就连Aphrodite也是位爱好乐曲的神呢。”
“就这么等着?”
“对。”
“行吧……”
“她唱歌,你喜欢听吗?”端木问我。
或许,他也坐在那个维度的椅子上,在和我一起听演唱会吧。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还好吧,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举起应援棒,缓缓挥舞。
不管在多繁华的地方,每当和端木聊起天,总像是回到了Plutus。
内心平静地简直不像话。
“熟悉的感觉嘛……”端木总是这么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
“没什么……”
“是么……对了,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
“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在这个维度就看见存在了呢?”
“你记得我跟你说的,你也是控维者,天生的控维者,能看到存在,是很正常的事。”
“那为什么之前……”
“之前是因为你还没有锻炼而已”,端木突然打断了我,“上次在Duat待了那么久,眼睛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纯真的样子了吧。”
“人们变得浮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一旦抛弃了本心,想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已经是无法做到的了。”
“神给予了我们记忆的能力,却忘记了教我们如何去选择忘记。”端木意味深长。
“端木,你觉得……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们只能去接受。”他答非所问。
我把视线移回到星岛樱身上,此刻她正在演唱着的,似乎是她的新单曲“Half Mask”。
以免漏掉任何细节,我在演唱会之前的这几天,对她做了充分的研究。
就像是个半吊子私家侦探一样。
Under half a mask, please hold onto my tie……
On this noisy night, we don't o be tired……
在舞台上劲歌热舞的少女,内心究竟藏着什么月海般的忧伤呢。
伴随着节奏感强烈的旋律,台下的粉丝们都如同失去理智的盘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就像是身处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之上,到处都是呼啸着的寒风,随时会把我吹起,再在某一刻突然停下,让我重重摔在地上。
我极度厌恶这般的世界。
“准备好了么?”端木突然的呼唤把我从中拯救了出来。
“准备好……准备什么?”
“要上场了。”
“谁?我?”
“神可不喜欢等待。”他说的话依旧是这么不着边际。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音乐声突然停了,我的注意力也因此被吸引过去。
原本在城堡里的星岛樱,此刻正朝着观众席徐徐走来。
她是奔着我来的,我的直觉不会错,在她那张扭曲的面具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像是追寻到猎物踪迹的豺,一旦盯上,就会死死咬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