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杰听后一愣，凝目聚神盯着马冲看了几秒。

马冲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平时的客套，他一副认真的神情，满含着歉意的真诚。

“呵呵，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抱什么歉，有啥对不住我的？”

吴尚杰仍不以为然，他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马冲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后生，就算哪里有不对之处，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他有老支书的身份，虽退位在闲，可一谈起事来，派头仍在，何况在马冲这些个后生面前，作为一个前辈，就更有资格端姿拿态。

兴许马冲真干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吴尚杰突然这样一想，来了兴致，挪了挪椅子，正对着马冲，向椅背结实一靠，做出一副海纳百川的姿态：

“啥事？你说吧。”

“伯伯，我知道您很关心大家，特别是对我的事，也操心了不少。”

“可能外出打工的事您也跟吴大哥说了，给您们都增加了麻烦。”

“只是……我又出了点状况，可能暂时去不成了，所以，特别特别抱歉。”

委婉，但意思马冲已表达得很明确。

去不成了？

吴尚杰又是一愣：不是自己突然生起的那个想法。

可是，昨晚朱小英说得板上钉钉的，让他一定要给春生打电话，帮马冲找个厂，要不然，马冲会跟着他同学孙成模出去，不熟悉的人，他们不放心。

他也是等到大半夜才和春生通上话，记下了详细地址，还把怎么乘车怎么转车，到哪个站台下，都整得清清楚楚的，只差马冲拎包前去。

如若外出的意思不是朱小英说的，那他也不会那么上心打点，就像上次马强提这事一样，他都不在意。因为吴尚杰知道，马强这个家，朱小英说话才算数。

现在又说去不成了，这不是耍人嘛。

就算他吴尚杰大度不计较，可春生会怎么想，是怀疑春生靠不住吗？是怕春生随便给马冲找个厂敷衍交差吗……

一旦有了这些想法，一世的乡情也可能会有裂痕。

“马冲，你是去不成你春生哥那里了，还是压根没想心出去？”

吴尚杰海纳百川的宽广一下就变得狭小，狭小得只有这一问。不想心出去没什么要紧，但要出去，铺好的路不走，而要选择其它的，那就有伤情面。

吴尚杰重新提取了马冲话中的关键信息：暂时去不成。他猜马冲是想和他那个同学一起外出。那同学要学驾照，暂时是去不成的。

“伯伯也不要多心，是我暂时不想出去，还想在家呆一年。”

马冲似乎是看出了吴尚杰的心思，急忙解释。

“我要去，也不会去别处，肯定是去吴大哥那里。”

“吴大哥在外的时间长，去他那里比去哪里都让人放心。”

听完，吴尚杰转眼看着电视柜，向抽屉比划了一下手势。

“哎，我还以为你妈说话是算数的。”

“要的地址，电话都准备好了，本想等你动身时才给你。”

“还一天都没得，就变话了。”

“哎，也真是的……”

马冲知道他老妈对于这事不好面对，所以才不好意思来。但这事也并不代表他老妈就言而无信，本来是不会发生的。

“伯伯，这事是我们操之过急，实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