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山脚下,鸣云便叫一声苦,原来那笔杆一样的山峰当真如笔样的圆滑,虽还未到滑不溜手的地步。
但也是圆圆实实少有缝隙,即使是有可供攀爬的岩缝也早被绿荫荫的青苔布薄。少年人略试了试,竟花了诺大的力气才爬了十余丈高下。
如此一来,鸣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这山峰就没有一千丈也有八百丈,若是照眼前这样的进度,即便是自己有无限的体力少说也要爬个三天三夜,稍一不慎自己只怕就得摔个粉身碎骨,可不是玩的!”
可不料这样的念头才起,便激起少年人气性,又思忖道:“真要是摔死了,也免得竺师叔日后回来考教武艺时丢人。
且不管这些,能爬多少是多少,真要是爬不动了只管双手一松,落个无烦恼就是!”
话说的容易,可三天后,鸣云也只爬了一半的里程。此时的他与上山前大不一样,因山体遍布苔藓,周身衣履早被污秽的不成样子。
为此被他只能在中途将衣服打了个结包扔于崖下,等下山时再说。于是乎鸣云仅穿了一条短裤攀山,赤着身子通体俱是草泥青苔,活脱脱一个野人,哪有一点玄门弟子模样。
筋疲力尽、油尽灯枯……。
鸣云自十二岁起便独自一人练武。虽未得明师指点,每日里做的是极基本的基础功夫,但勤修苦练无一日懈怡。
除每天挥拳切掌五千次外,家里一支熟铜柱也要日击千记,练的他一双腿脚坚逾金铁,否则当日沅江码头铁锚也不能被他当做弹子一样踢动。
六年来早晚三个时辰穷练,其中苦处,非是常人能够承受。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与今日这次攀山相比,刀削一样的山峰,滑不留手的苔泥,令鸣云毫无可借力之地,毫无一点办法可想。
攀到第一日,鸣云气力便已丧尽,之后的两日如何挨延下来,少年人自己都不知道。
一路而来,他想了很多,喜怒哀乐、贪恨嗔痴如身外山岚在心中呼啸,脑海里闪出无数人物,少年有无数的话想对他们说。
对师傅黄雷扬,他心上愧疚,因为他总是怀疑自己不配黄雷扬对自己这么好。
对林四叔,他心存感激,其实自己心里与林四叔一样永远想着自己有一日艺超群伦、独步江湖。
对姑姑,他心怀悔恨,自己从没有与姑姑说过自己心底的真心话;对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他心无杂念,既然尘缘已断,那一切的爱恨自然也已终结。
对沈、纪二女,他会心一笑,他很高兴自己能与二女有一段短暂但不失有趣的相处。
对自己,他心生憎恶,自己长日里为何能做到如此虚伪做作。
对眼前这山,他一心向上,因为如不登顶,就没有一切……。
第七日,鸣云登上了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