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亦是震惊到瞪大双眼,内心大喜道,还真是个宝贝啊,大宝贝啊!哈哈哈。
谷丰听到老龟情不自禁喊出“聆听万物”四个字,有些不明白老龟为何如此惊讶诧异。
在小院的时候,老爹阶段性的带着惊喜回来,只有妈妈一直在身边陪着他。妈妈也有要忙自己的事情不能陪他的时候,这种时候谷丰是极孤独的,不大的小院,寂寞的老胡杨树,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是他生活的全部。他从爹妈那里知道了朋友、兄弟、玩伴等词汇,他无法具象的理解,他只知道在妈妈不能陪他的时候,他想有一个声音陪在自己身边,这会让他的内心感到安静,不那么焦躁难过。
突然有一天谷丰一个人靠在老胡杨下孤独的听着风沙,望着日落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吟唱声和着风沙的呼啸,在树叶沙沙的节奏中断续断续飘入了他的耳朵。
谷丰并没有感到害怕,他从这苍老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同自己一样的孤寂,只是比自己更加平静,他还不懂那是对无尽孤独的释然和享受。
从那天起,谷丰总是会听到那不变的吟唱,后面逐渐分辨清楚了吟唱的内容。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来回反复只此一句,吟唱者没有烦腻,谷丰也没有烦腻,就这样他孤独的心有了陪伴,安宁幸福的生活中不多的缺憾也被弥补。
有一天他爹带着惊喜回来了,是一只黑鸟,他爹管它叫玄鸟,他妈妈偏说是只乌鸦,然后爹妈的争执声中,他听到了第三个声音“俺是八哥!俩土鳖“。
谷丰惊讶的寻找这陌生的声音,环视一周,除了爹妈,只有笼子里上蹦下窜的黑鸟了,黑鸟的叫声嘎嘎嘎的,不好听。
谷丰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嚷道:“小土鳖,瞅啥呢?“
谷丰的双眼循着声音诧异的对上了黑鸟那只黑珍珠般的眼珠子,谷丰从那黑亮的眼珠子看到自己因为惊讶合不拢的嘴巴。
黑鸟的尖喙再次开合,声音再次响起:“嘴巴真臭!“
这下谷丰有点确信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面前自称八哥的黑鸟发出的,兴奋的他急于分享这一发现。
上前拉着妈妈的手,指着笼子里的黑鸟说:“妈,这乌鸦说它是八哥,还骂我小土鳖,还嫌弃。。“
话没说完就被他爹打断了,“什么乌鸦,玄鸟!玄鸟!九天玄鸟的玄鸟!“
“还九天玄鸟,明明就是黑黑黑的乌鸦,你听叫声‘嘎嘎’的,玄鸟能叫这么难听,土鳖!“他妈不屑的反驳道。
“土鳖,土鳖,土鳖,你才叫的难听,你全家都叫的难听,一堆土鳖!“
谷丰再次听到那声音从八哥的尖喙里传来,他没有再急于去给争辩中的爹妈去分享,他明白比起八哥会说话,他们更喜欢进行没结果的争辩,因为这样他们又在一起度过了充满活力的一天。
谷丰每天带着八哥靠在老胡杨下听那不厌的苍老吟唱,八哥这时总是很安静乖巧,停止去找各种由头骂谷丰小土憋的碎嘴子。八哥知晓谷丰能听懂它的声音,他也能听懂谷丰的声音,可是它骂他,他还嘴,八哥装模做样说它听不懂,他又学不来嘎嘎叫的还嘴,最后只能撅着嘴生闷气。所以,他妈妈总是问:
“又学鸟呢?”
谷丰这时总是想要一把掐住八哥,让他闭嘴。
谷丰把八哥放了,因为八哥不骂他的时候,总是说它想回家,谷丰问过它的家在哪,八哥只说,在笼子外边。
就这样在一个夕阳将要落尽的时刻,谷丰打开了笼子,八哥没有回头,没有感谢,在苍老的吟唱中,迎着风沙挥舞着翅膀,嘎嘎叫着消失了,谷丰却没有听懂八哥这次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