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一家小酒馆内。
一众所谓“去巡街”的捕快,正在推杯换盏。
“头儿,那老不死的何武今天又来捕房了。被我给轰走了!特娘的,真以为我不敢揍他。下次再来,腿给他打折!”
大明子气哼哼地道。
“一个被摘了舌头,又不会写字的废人,见了楚捕头又能如何?要不是念他当年教我使刀的情分,他早被钱家的人给砍死多少回了。还特娘的不识好歹!这回好了,只怕连今夜都过不去了。唉……”
孔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感慨。
“嗯?”
大明子有些没听懂,可是忽然眼睛一瞪,“头儿,你刚才说……你说他,过不了今夜了?”
“你以为没人盯着捕房吗?新捕头上任,谁去告状,谁就是找死!”
孔四扫了一眼隔壁桌还在推杯换盏的同仁,蘸了一点儿酒水,悄悄在桌上写了个“鬼”字,然后又在字外画了个圈,接着一手抹去。
内鬼!
大明子顿时恍然。
他们其实并不是钱老爷的人,准确地说,只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钱老爷做什么,他们都装作没看见,每月还能按时收到一笔不错的“税钱”,何乐不为?
但按孔班头所写,这是钱老爷并不放心他们,所以在捕房内,还安插了眼线。
今儿个老捕快何武去了捕房,虽然楚捕头并没有招呼他,但何武要干什么,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
不过两个字,“告状”!
新捕头此来到底是要有一番作为,还是碌碌无为,目前还不好说。
这种时候,谁敢告状,谁就是钱家的敌人,结果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傻子啊!他女儿都死多少年了,怎么还过不去呢!唉……不过要不然说头儿你是个讲究人呢!这般重情重义,兄弟们都钦佩着呢!倒是那个姓楚的,头儿,你说他不会再搞事吧?”
“他能搞出什么事?除非他也想死!真以为有个总捕头的姐夫,钱家就不敢动他?不过就是动动关系,使点儿银子罢了,钱家的道行,深着呢!”
大明子来了兴趣,“头儿,听说钱家的背后是……诶?头儿,你快看,那人的刀……好大啊!”
众捕快听言,都纷纷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却个头矮小的老汉,正扛着一把足有他两个高的大刀,一边大步地向着镇中走去,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也不知是在骂哪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卧槽!这老头儿,有把子力气啊!是哪儿来的江湖客?要不要……”
“得了吧!这等人物,咱们还是别招惹了。万一被砍了,犯不上啊!”
身为老油条的孔四,有着丰富的捕快经验,只看一眼,他就敢笃定,这壮得像头牛,矮得像条狼的老汉,绝对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所以,别招惹,让他走!
“可是楚捕头不说戒严的吗?万一……”
“戒严?怎么戒?就咱们这几个人,戒个鸟严!来,喝酒!”
……
镇西贫民区。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楚歌四下环顾,地点和王三描述的差不多。
一棵歪脖子树,两条巷子的交叉路口。
就是这范围……
也太大了啊!
房舍上百座,小巷错综复杂,像个迷宫一般。
这要是一家一户的找,指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
可惜我不是楚留香,不会飞檐走壁耍流氓!
楚歌有点儿小感慨。
但来都来了,总要找找看不是。
然正要开启地毯式搜索,忽然就听得身后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侧身,楚歌赶忙躲于一旁的阴暗之中。
就见一队十余人穿着捕快装,手持火把,由一位身着捕头官袍的黑脸刀疤男带着走来。
假悟空现身了?
楚歌眼睛一亮。
“老大,那老东西滑得很,这地儿这么乱,可不好找啊!”
“要你废话,我不知道吗?可三爷已经下了令,今晚必须弄死他。不找到他,三爷怪罪下来,你担待吗?还有叫特娘的什么老大?叫捕头,叫大人!没看见老子这一身官袍吗?”
“是是是,洪捕头,您歇着,小的们去找!嘿嘿嘿……”
“动作都麻利点儿,本大人在此等候!”
眼看着一行十余名身着捕快装的人散开,楚歌悄悄往后退了一点儿。
看这伙人的嚣张样,应该就是下村征税和抓人的假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