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个人聊些有的没的,凡帆的大学就是在洛绍谦家医学院读的,那时学校还没有合并,还是个私立院校,他对A大没什么了解,我打趣说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我成了校友了,他问了我一些大学时候的事,惊讶于我居然拿过奖学金什么的,我勒个去,老娘难道长了一张学习成绩不好的脸麽?说话间时间过去很快,不一会就过桥到了三山岛,停车,验票入岛。
如我所想,岛上并没有多少人,约莫看过去,怎么也不出50人,这是一个或者说这是一群很没名气的乐队麽?一个卖门票的演唱会,怎么也不会就来这几个毛人吧?
“就我们这几个人?”我指着不远处亮光的舞台,手指划拉了一圈岛上的人,不敢相信地问凡帆。
“应该是吧,一共就41张票,最多也就来41个人了。”凡帆加快了些脚步好跟上我,顺便和我讲了下今晚这演唱会的由来。
开演唱会的是一个叫的“叫嚣时间”的乐队,十年前成立于B市理工大学,凡帆与乐队主唱是相识数年的朋友,乐队原是6个人,大学时代放荡不羁地搞上了摇滚乐,没日没夜地在租住的地下室里乒乒乓乓,没有人赏识,没有人知道他们,而他们就这样沉溺于自己的摇滚世界里,撒丫子式狂欢,去各个酒吧驻场。逃课,挂科,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学妹眼中的迷之偶像,六人小队一直嗨到了大四,直到其中一个吉他手因为成绩过差只能肄业,他的母亲找到了学校领导,跪在了校长面前,这群长不大的孩子才突然醒悟,原来与梦想同样重要的还有责任和义务。很多时候的醍醐灌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自此之后乐队成员们捡起来书本,一个一个相继成了学霸,十年过去了,他们几乎都成为了各行各位的翘楚,但因为曾经的音乐梦想,还时常聚在一起,再扫扫弦,再敲敲鼓,再唱两句曾经的故事。
这是一场自掏腰包的,没有赞助商的演唱会,这是一场关于青春和理想,现实与妥协的表达,一群中年男子一场不忘初心的骄傲狂欢。我和凡帆找到位置坐定,台上的人正在做最后的调试,主唱大概是注意到了凡帆的到来,举手向我们示意,凡帆也站了起来,比了个手势之后又坐了下来。周围聚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四五十张座位根本就不够,登岛活动的人们都被灯光和音乐声吸引而聚集过来,而台上的乐队成员也并没有驱赶的意思。
灯光聚焦,吉他的solo率先响起,接着键盘、贝斯、鼓手加入演出,开场是一首五月天的《盛夏光年》,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一群30岁左右的男人们,身体已经有些许走样,嗓音也不似小年轻们那样收放自如,如果不是事先听凡帆讲了这个乐队的故事,大概不会觉得太好听。有人说,摇滚的魅力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告诉人要怎么活,我原先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而现在坐在大群观众中间,不自觉地跟着一起挥手呐喊,直至站起来随着音乐摇摆狂欢。大概音乐的力量就在于无极限地解放自己的天性,在别人或狂热或安静的音乐表达中找到自己的故事,那些美好或伤感的过完,残酷不堪或浪漫不已的拉锯战里,找到改变我们自己的那一个节点,然后随着音乐的起伏泪流满面。
凡帆说这支乐队从组团到现在已经十年,正如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一样历经数十寒暑,他们在淬火中重生,找寻到人生的方向,然后回头拾起曾经的梦想,大概吧,我也应该学会舍弃和放下,生活和现实让我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应该就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吧。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演唱会!”我转身看向凡帆,但见他也饱含热泪地看向台上奋力演出的人,大概也在会议他过往美好的回忆和难忘的人。他大概是没有听见我所说的话,但我觉得一点也没有关系,此时此景,的确应该只属于自己,以及内心住着的那个或煎熬着的,或千疮百孔的,或历经万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