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小须看着俩人孩子般久违地打闹,目光深邃地眺向夜空。
故乡的夜空此时是否也是繁星点点?故乡的朋友、亲人是否也在开心地相聚?是否偶尔还会说起我们的故事?
忧郁的情感只会拖泥带水,影响计划的进展。游夏抹抹嘴,背起大大的囊袋,跃下屋顶,一忽一闪消失在远方。
陆月也意识到事态紧迫,按照软小须的安排冲洗好,套上一件崭新的圆领衫,束发成髻,掩上一顶角帽,完全进化成人类模样。稍作歇息,等天刚擦亮便跨上囊袋,疾行远去。
软小须目送二人相继离开后,便开启了大睡模式,从床榻到后厨,再到躺椅;从旭日东升到艳阳顶天,再到夕照广洒,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如果有,也是换个地方继续睡。
傍晚的香来阁正是忙碌时候,门庭中一双双各式颜色的鞋子踩着夕阳最后的光辉,走进走出。秦勤儿在屋内忙得不可开交,软小须却悠闲地换到屋顶、于夕阳温暖的怀抱中鼾声再起。
对此,秦勤儿并无责备,她知道软小须经常昼伏夜出、收集情报的不容易,也明白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有些事要做好必须是软小须。
有了秦勤儿的理解,软小须自然高枕无忧,在阳光煲了一天的屋顶上,像睡热炕头一样磨牙梦呓,睡得香甜。
然而好梦难久,一束阴影忽然遮在软小须身上。没了阳光持续保温,不多时便生出几丝寒意。
被扰了一场美梦,软小须皱着眉头微微睁开一只眼睛,一个高大的背影赫然出现在身前:清瘦、长发、戴耳环,背背一把宽厚巨剑。
软小须重新闭上眼睛,嘴巴轻轻开合:“老婆婆口中的妖剑没有心思吗?”
那人并不应声,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也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你这把剑。”软小须闭着眼睛继续说。
那人依然不作声。
“拜托挪一挪,挡住阳光啦。”软小须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透出分外熟悉的感觉。
“不是不喜欢夕阳吗?”那人终于开了口。
“不喜欢不代表讨厌,你不喜欢杀人,却一直在杀。”
那人愣了愣,依然挡在夕阳与软小须中间:“前几天,王镕的使者来过,而李匡威今天却还没发兵。”
“东北方向有敌虎视眈眈,幽州兵难发。”
“那你怎还能睡得着?”
“睡觉,并不影响等你。”
“要我去?”
“别无他法。”软小须睁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那人答复得很是爽快:“正好试此一剑!”
软小须重新闭上眼睛,那人也不再挡着阳光,慢慢走到屋脊,露出毫无生机的死鱼眼望向东北方。
二人话已讲完,红彤彤的夕阳也似完成了任务,埋下半个脸庞将屋脊的人影拉得修长。同样修长的还有那把宽厚的巨剑,仿佛浸透血液般,直插大地。
翌日,幽州城主李匡威府邸。
一名卫兵急匆匆跑进大堂,跪地抱拳,向李匡威报告东北方向敌军已退。
李匡威点点头,瞅着身旁的亲军右卫露出赞许的笑容。